寒正卿望了一眼西沉的落日,站起身来,道“你在家里等着,父亲出去一趟。”
寒酥迟疑了一下,问“要去买鸡吗”
“是。既然明日就走,今晚给我大囡囡露一手,做一桌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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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想怀疑父亲,可是这段日子父亲可疑之处实在太多。
父亲说是他救她和翠微回来,可是她记得自己昏迷前听见了驼铃声。
她没有详细与父亲说自己的事情,父亲默契地没怎么过问,可是寒酥总隐隐觉得父亲知道很多事。
还有,父亲哪来的钱总是给她炖鸡汤、补药
明日父亲就要走,寒酥知道自己不能再假装不怀疑。她跟踪了父亲。
寒正卿朝着小镇西边去,进了最西边的一处宅子。一个穿着虎皮袄的女人正在院子里晒衣服,见他来了,也没说什么,领人进屋。
寒酥打量着小院,一眼瞧见院中养着几匹骆驼。一阵风吹来,响起的驼铃是熟悉的声音。
寒正卿刚进去没多久,门外又响起了叩门声。
女人去开门,问“你找谁”
寒酥微微偏过脸,视线越过女人,朝里望去。她看见了父亲,视线只在父亲的身上停留了一息,又越过他,望着父亲对面的人。
“三郎”
沈约呈呆怔了片刻,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又转过身去。
寒正卿诧异地回头,继而叹了口气,说“你们也该谈一谈。”
寒正卿和那个穿着虎皮袄的女人都出去了,屋里只有寒酥与沈约呈。
寒酥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沈约呈重逢,她视线扫过沈约呈,他褪下华贵的衣袍,一身粗布素衣,完全没了读书人的影子。
“怎么”寒酥迟疑着开口,“你不该缺考的”
那是他的前程。他放弃了自己的前程。
沈约呈转过脸来,对寒酥灿烂笑着“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读书。原先在京城,身份摆在那里,所有人都对我寄予厚望,我也总想着不能给父亲丢脸。”
“如今这样闲云野鹤的日子挺好的。嗯,挺好的”
寒酥想起那些堆了半间屋子的礼物,想起他写满她的册子。如今再见沈约呈,寒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愧疚又或者惋惜
好半晌,她才说“是你救了我。”
沈约呈语气随意“机缘巧合罢了。你可千万别谢我。”
他不再唤她表姐,也没了旁的称呼。
“明日我就要往南边去了,去做生意以前只知道读书,现在才知道做生意赚钱那么有意思”沈约呈笑起来,漆亮的眸子仍是寒酥熟悉的灿烂与真挚。
寒酥垂着身侧的手轻攥。她忍不住去想,若没有她的存在,很多事情要更好些。
前一刻还因为胜仗而沸腾的人群,被劈头盖脸地浇了凉水,他们重新七嘴八舌地审问李强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军操劳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享福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寒酥偏过脸来,从开着的窗户朝外望去。
“但是”李强子接下来的话被欢呼声隐藏,谁也没听清。他急得不行“你们听我说啊”
翠微站在门口,无奈地摇摇头。
沈约呈小心翼翼去看寒酥的表情,他又怕寒酥发觉他的目光,他很快转过头,望着桌上的茶器,说“原先困在京中那么大点的地方,心胸也变得狭窄许多。等你见了我父亲,万望替我带话,就说父亲大恩大德铭记于心,永世不忘。不能侍奉在他身边,实在不孝。”
“你说话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寒酥不由停下了脚步。
当人群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寒酥轻声问“你刚刚说,谁死了”
“表姐”沈约呈终究是没忍住朝前迈出一步,可是当寒酥回过头来时,他心中又生出后悔,后悔叫住她。
她知道李强子这个人,是她一个学生的父亲。
她什么也没说,沉默地回家,步履缓慢,腰背挺直。
长得虎背熊腰的男人突然吸了吸鼻子,周围的人一下子懵住。
“杀千刀的北齐蛮子”
“赢了以后没有北齐了”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吧。
“赢了是不是赫延王干掉北齐的老窝了对不对”
“输了不可能啊赫延王不会输的吧”
“好啊。”沈约呈再点头,“我不送你了,还要收拾明日启程的行囊。”
“赫延王没了”李强子红着眼睛,“追捕北齐皇帝的时候被射杀了”
人群回头望向寒酥。
“嗯,跟着你俩。”沈约呈点点头。
他弯着眼睛,眉眼间浮现不好意思的笑容。
她只愿沈约呈在外面游历两年后,能回家去。他们父子应当团聚,不应该因为她而如此。
寒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