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时,气温骤然下降。
林之言拿出气温计,白天只有8摄氏度,但到了夜晚又降了五度,完全已经是南方沿海冬季最为寒冷的温度了。
好吧。
林之言想,对于她来说,最先开始需要克服的难度就是寒冷,等爬到山峰,八千米的高度温度可能低至50度,那简直是一个冰寒国度,完全不适合人类生存。
她收起气温计,去洗可能是最近最后一趟的澡。
洗完出来,万籁俱静,她抬起头,看到了点缀在夜幕上的星星,将视点下移,便会发现高耸的山峰,山顶被云雾缭绕,远远望过去,几乎大半都被雪覆盖了,沉静而肃穆。
呼啸而过的风掠过她的发丝,将干涩的皮肤刺痛,林之言揉了揉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房。
从石壁缝隙穿过的风还带着刺骨的冷意,连睡觉都不安稳。
她和队友们互道了晚安。
“晚安,k可别睡不着觉了”
林之言高高举起手摆了摆,“放心吧,我不止睡了,还要去你梦里殴打你”
兰姆哈哈大笑。
晚上十点,大家回到了自己房间。
明天早上五点就得起床启程了。
林之言将手臂枕在脑袋下,睡袋里有一层厚厚的防寒垫,隔绝了外界的温度,她望着简陋的天花板盯了半会儿,想到明天就要启程了,心跳就会不自觉地越跳越快。
她翻了个身,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还睡不着吗”
一道舒缓的又沉稳的女声响起。
阿丽丝贝拉和林之言睡在一个房间,在有限的条件下,七人团队只有三间房,按剪刀石头布抉择房间。
林之言被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阿丽丝贝拉早就睡着了,结果对方冷不丁出声她翻了个身,看向对方,发现阿丽丝贝拉正含着笑意看向自己。
这儿隔音不太好,隔壁房间迪伦的打鼾声都能听得见。
为了防止吵醒其他人,林之言刻意压低了嗓音。
“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下去了,是被我吵醒了吗”
阿丽丝贝拉摇摇头。
“放心,我没睡。”
行吧。
一直叮嘱队员早点睡的阿丽丝贝拉居然也没睡着,这让林之言内心也稍稍地松了口气。
阿丽丝贝拉静静地看着林之言,眼神温柔。
“希望这一趟旅程,我们都能如愿以偿。”
她将登山比喻为旅程。
这个形容让林之言内心微微一动,她愣了一下,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向阿丽丝贝拉,发现对方的眼神温柔似水。
或许是察觉到林之言的稍许困惑,阿丽丝贝拉柔声说道“我看着你总是想起侄女,如果这让你不舒服,我很抱歉。”
林之言摇摇头,“没事,接下来的旅程还很久,足够让你认识到真正的我。”
听到这句话,阿丽丝贝拉好像才真正认识了林之言。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林之言,紧接着,笑着说“我想,现在就已经能够分辨出真正的你了。”
外边又传来哗啦啦的呼啸风声,林之言缩了缩身子,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了睡袋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眼,还有几缕调皮的发丝从睡袋里露出来,像是月光流淌在丝绸之上,十分动人。
不过这会儿的光彩照人,估计在接下来一两个月的时间里都看不见了。
林之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有点紧张。”
阿丽丝贝拉说“我也有些紧张”顿了一下,她呼了一口气,说“你知道阿利斯贝尔吗”
阿利斯贝尔。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林之言睫微微颤抖。
她当然记得。
他可以说是第一次让林之言升起想要挑战奥尔苏里山峰的启蒙者。
他就是那个被悼念的,长眠于奥尔苏里山峰脚下的遇难者。
阿丽丝贝拉笑着说“他是我的朋友,在他去登山的前半个月,我们还一起出去挑战了奥塔山峰当时他还邀请了我一起去挑战奥尔苏里山峰,但我拒绝了,还和他吵了一架。”
林之言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要说节哀顺变吗她有点小心翼翼地看着阿丽丝贝拉,但对方的表情似乎没什么沉痛或是愤慨的情绪,但眼神更加温柔了,无论是谁见到阿丽丝贝拉这一面,都会觉得她如同圣母一般温柔而动人。
林之言有点手足无措,但她知道自己只需要继续倾听,不需要作出任何的回应。
“但我看到新闻的时候,说实话,我并不惊讶,或者说,有种早知如此的感觉不过,我跟你说这件事,并不是说我是为了他才挑战奥尔苏里山的,我只会为了自己挑战。”
说罢,阿丽丝贝拉翻了个身,她的睫毛因风而微颤,脸颊雪白,五官深邃,宛如一座冰雕。
她的声音轻柔而飘忽,似乎要随着风而游走。
“k,别紧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