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少了一层不必要的负担。
裴如章接过护士开出的单子,道谢了两声。
他刚准备下楼去缴费,裴焕就跟了上来主动请缨,“爸,这类事情交给我来办吧。”
裴如章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余光察觉到薄越明的身影后,不着痕迹地推开裴焕的帮忙。
“不用了,老爷子的事情我们夫妻俩会负责的。”
“”
不是爸妈,而是夫妻。
看似一句寻常的称呼变化,暗中代表的改变是巨大的。
裴焕看着裴如章毫不眷恋的、离开的背影,面色有了一秒的扭曲,他用力拉扯住了邓秀亚的手。
“妈,你信我吗”
他眼眶又红了一些,是委屈、是不甘、更是恳求,“你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啊”
难道就因为没有血缘关系,他的存在、他的行为就都变成了错误吗
“是啊,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邓秀亚的眼泪欲落不落,内心早已经乱如麻了,“怎么可能不了解你呢”
正是因为太了解了,她才能判断出裴焕的辩解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以往的邓秀亚总是带着滤镜去看自家的孩子,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也会自动地找理由去补圆。
可今时不同往日
裴焕早在大学期间就偷走了属于黎于安的成绩,今天还想要利用裴老爷子陷害黎于安。
邓秀亚的脑海里还回荡着黎于安离开时的背影,她难以想象,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些年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和苦楚,才会对亲情不再抱有丝毫的希望
相比较之下,裴焕在他们夫妻的保护和支撑下,什么时候不是过得顺风顺水
错了就是错了,她、他们都需要反思
邓秀亚没办法直接抛弃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只是她的心注定不可能和从前那样无条件偏袒对方了。
邓秀亚痛苦挣开裴焕的拉扯,被迫自己无视了他的情绪,“小焕啊,这几天你暂时别往医院跑了,爷爷这边有我们照顾着。”
“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
邓秀亚紧随着丈夫的脚步而去。
裴焕惨笑一声,什么都没说,但也什么都明白了。
秦以舜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小意,我们也走吧。”
“嗯。”
裴意当着秦以舜的面就跑回到了薄越明的身边,习惯性地牵了手,“二哥,走吧。”
秦以舜看见这一幕,眸光又浓了些。
脚步声渐渐远离,带走了原本凝在空气里的高压。
裴焕不自觉地后撤半步,却猝不及防地双脚发软摔在了地上,他捂着脸疯狂地笑了两声,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过惯了二十五年的优渥的富家人生,他从不知道原来从天堂跌落泥地的滋味,会这么令人难熬
为什么
为什么短短一个下午,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裴焕的大脑里只剩下这一个疑问,心脏更是空洞得可怕。
安阳勉强从过剩的信息量中挣脱出来,“小焕”
她看着形单影只、脸色惨白的裴焕,连忙冲上前去想要搀扶,结果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别碰我”裴焕目眦欲裂地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安阳,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愤恨终于爆发。
“要不是你突然发疯跑到我的生日宴上、大闹一通,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私下和我说”
“为什么你非要把这一切闹得人尽皆知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安阳气血上涌,颤抖,“小、小焕”
以往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黎于安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吼她、凶她,就算犯病失控,黎于安也会尽可能地给予她最细致的安抚和陪伴。
“我是你妈妈啊”
安阳想了半天,也只能憋出这无力的一句。
裴焕想起自己即将失去的一切,对这声可笑的言论发出嘲讽,“你这些年就是用这句话绑架黎于安的吧”
安阳脸色唰啦一下苍白。
裴焕自顾自地爬了起来,冷眼看着安阳,“妈妈这个称呼值多少钱你们黎家又能给我带来什么”
“就凭一个值不了多少钱的黎明游戏,黎于安那傻子愿意苦苦接手,我不愿意”
要是放在以前,裴焕还愿意做做表面功夫
毕竟,他只要利用着二十多年的相处、想办法抱捞裴家这颗还算粗的大树,照样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至于黎明游戏,但凡他仗着“裴家少爷”的头衔和人脉,随便一笔投资就能养得活。
但现在呢他就快被害得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稀罕做你的儿子,你离我越远越好”裴焕丢下这一句冷酷无情的话,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