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兰头脑中掠过几个念头,最终将心一横,说道“我看阁下也不是人,而是幽冥灵神吧今夜降临魔国地界,只怕已引起魔神的注意了”
要在平常时候,这样的话该会叫李伯辰心中一跳。可现在他被强大力量充盈身体,那些身为人的恐惧、焦虑,全被抹去了。他冷冷一笑,道“这一点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
又略略一顿“你不想说,我可以猜我猜你是个鬼族,化成了罗刹的模样。在山那边的时候我也见过两个鬼族,但印象都不是很好。我还猜你们鬼族的数量并不多,该个个都很惜命。那么要是我今天就砍了你的脑袋,你会不会后悔对我说了几句废话”
话音一落魔刀的刀芒忽然一吐,阿斯兰的脖颈一侧登时被斩开了。这一刀既没切断颈骨也没切断气管,切的只是血管。饶是如此,鲜血也一下子呲了出来,像一股小小的喷泉。阿斯兰万没料到李伯辰竟真的说动手就动手,是隔了一下才抬手去捂自己的脖子。
但很快,他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像是想说话却又不敢太大声,仿佛怕声音一大,自己的另一半脖子也会断了。
李伯辰将一只脚踏在他的胸甲上,冷冷看着他,忽然又挥起了刀。
阿斯兰连忙道“我说我说”
李伯辰将魔刀停在他另一侧脖颈上,沉默地盯着他。
阿斯兰道“我说什么”
李伯辰目光一动,阿斯兰咳出一口血,忙道“我们我们哦我们乐意见到今晚的事。罗刹军欺人太甚,要妖兽做先锋每战都将妖兽当成消耗品,更不把须弥人和鬼族放在眼里阁下今晚杀了支牙斯大破罗刹东营我们乐见其成,我们没有恶意”
李伯辰冷笑一下“你再想想。”
阿斯兰愣了愣“好吧我们是想利用你可也算不上恶意,我们从前毕竟是敌人,难道之前你见到我不会杀我么”
他是鬼族所化的罗刹,体质竟比真正的罗刹还要强,一边这么说话的功夫,伤口就慢慢愈合。虽说脖颈上还有个可怕的刀口,但血已慢慢止住,说话也变得流利起来了。
“我在这里的确是想在你杀死支牙斯之后除掉你,但没料到你这么强。你叫李伯辰,对吧你是李国的王子,对吧今夜罗刹军已经散了,我本来会指挥余下的妖兽越过大山占据李境,但我们和那些魔军不同,我们不为杀戮,只是为了找一个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既然你这么强,我们是可以联手的我们可以帮你做李国的国主”
李伯辰大笑几声,又凛然道“即便我要做李国的国主,也不会要你们帮忙。不过听你这口气,难道你也是隐元会的人当初罗刹王罗旬天想要和六国和谈,就是你们从中联络么”
阿斯兰连忙点头“是正是所以我们和那些人是不同的,我们”
“有关我的事,是应慨告诉你的么”
阿斯兰想了想,道“是。”
他现在又有些疑惑了,不是因为李伯辰的强大力量,而是因为李伯辰所知道的东西似乎远多于他“本应该”知道的东西。
而李伯辰很享受现在这种讯问的感觉。拥有强大力量,将敌人踩在脚下,掌控其生死,而后获取想要得到的一切情报。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早一些利用这种力量尽管心头时不时会有转瞬即逝的警讯泛起,他也毫不在意。他认为这种警讯所指的是远处当涂山某座山巅之上的东西、那个尚未露面的须弥人司祭,而非其他。
他能够感觉到,在自己与阿斯兰对话的时候、甚至在自己突袭阿斯兰的时候,山巅之上那股强大力量就已经密切关注这里的一切情况了。那个须弥人司祭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他在衡量自己的力量,他怕像阿斯兰一样不自量力而后引火烧身。
不过现在的李伯辰不打算放过那个司祭。杀死司祭是从前的李伯辰的原本目的,因此可以永远毁掉魔人跨越澜江的大桥。而对于现在的李伯辰来说,战斗与杀伐、快意的宣泄则也是主要目的之一,他渴望征服眼中所见一切。
于是他冷声道“接下来我只问两个问题,只要其中有一个叫我满意你就可以活。”
“第一个应慨是什么人。”
阿斯兰将要开口,却又犹豫了。他似乎在心里又好好想了想,才说“他他是鬼族。他从前是鬼族的王子。”
李伯辰没料到听见的会是这个答案。但他不动声色。
“从前的意思是说,他失去了鬼族的肉身。但鬼族是万族之祖,即便身死阴灵也可以通过秘法得以保存,他因此托生在当涂山以南的应家为的就是为隐元会打入六国内部。嗯他托生在应家已经有许多年了。不止是现在的应慨,他还很可能是自己的父亲、祖父还可能做过别的什么人。我相信他和我们一样,对你没什么恶意。说起来都该是我们的错应慨曾说过你值得拉拢,他想将你收入隐元会,但你太固执了,要是你早一些接受他的帮助,也许今天根本不必出现在山的这一边或者也可能是他还在考验你,看你究竟是不是值得辅佐的人。他、我们隐元会同时也在考验好几个人李生仪也是其中之一,罗旬天当初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