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离了家,不知道他们认不认了。”
“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心性是怎么样的。要是忽然上门认亲问他们有没有难事,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我给交出去。倒不如找个落脚地,慢慢瞧瞧这也是没办法,这种地方,人大多彼此连着亲。咱连两个待在集镇上住客栈不走,时间一久就要被注意到。说是避祸要来这儿定居,就不至于太引人注意。”
林巧想了想,笑道“阿辰说得有道理。”
再过两刻钟,两人进了集镇。此地繁华比不上璋城、散关、侯城,但也称得上热闹,这倒出乎李伯辰意料之外。一条南北向的长街上行人不少,但看着大多是农夫。还有许多人拖家带口,似乎是从远方逃难而来的。
他看得奇怪,左右一瞧,发现街边有一个铁匠铺子,铺门前还有四根木柱,看着也给人换马掌,便道“小蛮,咱们先去那打听打听。”
两人在铺前下马,李伯辰牵马走到门前往里面探了一眼,瞧见屋中略有些昏暗,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正坐在一张躺椅上喝茶,半眯着眼,嘴里哼些小曲,似是很悠闲。
寻常的铁匠铺,该是炉火通红,可他这儿倒是冷清。
李伯辰便道“劳驾,能上马掌么”
那铁匠抬眼瞥了他一下,道“能倒是能,你有铁吗”
有铁吗这是什么话李伯辰道“你这里没马掌么”
铁匠仍躺着,懒懒道“兄弟外地人”
“对,路过贵宝地。”
铁匠笑了一下“本屯不得私藏铁器。我这儿除了口做饭的锅,一根铁钉都没有。兄弟要上马掌,得自备。”
不得私藏铁器李伯辰想到了朱厚。是他要造兵甲,将铁器都收了这人野心倒是不小。但听这铁匠说话,似乎很健谈,倒没有白问。
李伯辰想了想,从怀中摸出铁叶子,道“那算了。倒是我这东西坏了,能修吗”
这铁叶子是他十几天前在一个镇上打的,这几天闲着无事吹一吹,音色果真与木叶不同。少了些凄凉喑哑,多了些激昂清越。但前几天他想用曜侯将边角修一修,却一不小心把吹口划了一道豁。
铁匠见他仍不走,才从躺椅上站起走过来。将铁叶子接过去看了看,皱眉道“这是什么”
又道“里边请。”
李伯辰便将两匹马拴了,与林巧一同走进门。他留心着这铁匠,发现林巧走进来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一眼,只盯着铁叶子细瞧。
这倒有些不同寻常。林巧虽遮了脸,但衣着讲究、身段漂亮,隔着面纱更有一种朦胧不真切的美。平常人见了,无论是怎样的心思,都少不得多看一眼,唯独这铁匠毫不在意。且听他说话,全无粗鄙之意,倒是大度得体,似乎很有教养。
李伯辰心道,此人怕是不简单。他又将铁匠细细打量,见他虽然蓄着络腮胡,但脸上白净,双手也并不很粗糙,说话时气息很长,双眼也极为有神这人,该是有修为在身的。
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在这屯子里,铁匠该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家境殷实、弄着了修法,试一试也实属平常。
李伯辰找了一个干净的木凳叫林巧坐着歇脚,对铁匠道“这是个乐器,吹口被我刮豁了,想修一下。”
铁匠又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笑了一下“这倒好办。”
说了这话,却拿着铁叶子走回到躺椅旁坐下,对李伯辰道“兄弟也请坐。你该不只是来修这东西吧说吧,想打听什么”
李伯辰微微一愣,心中第一个念头是,此人是埋伏在此处的么是叶卢的那个同伙但又看铁匠面色坦然,知道自己想错了。
铁匠似乎也猜出他的心思,笑道“兄弟别多心。你们两个气度不凡,到这屯子里,多半不是过路,而是想投奔镜湖山上的朱大将军的。叫我猜一猜是得罪了什么人,避祸来了”
李伯辰慢慢在林巧身边坐了,道“哦这么说像我这样的人不少”
铁匠道“很多。朱大将军么招兵买马,好汉来投。这个月,各地就来了上百人,都是些,绿林豪杰。”
他说话时脸色如常,但李伯辰却总觉得话里有一丝讥讽的意味。他略沉默一会儿,道“要我真有这个意思,老兄有门路么老兄怎么称呼”
铁匠笑道“姓于,单名一个猛字。要说门路,自然有。但镜湖山上一位大将军,十几个郎将、都统,统制统领更是不计其数,兄弟要是想走门路,得看金银有多少。”
李伯辰听得一愣。六制大同小异,都设有四位开府建牙的柱国将军。每一府中,又有四镇、四征将军。有这些名号的,多是王姓子弟,地位尊崇但未必统兵。
其下的大将军,才是真正带兵的。依制,每位大将军要统帅十万人,麾下的郎将,统三万人。这朱厚自封大将军,又真的封了一堆郎将、都统么倒是头一次听说只有几百兵的大将军。
这铁匠也真是快人快语。但如此,倒叫李伯辰觉得心里略有些不安他想找人打探朱厚和常家人的情况,却一找,就找对了人么
便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