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是统兵的将领,现在就该立即在弥勒、大空两城外围修筑堡垒工事。实在来不及,请庙堂的高人直接将山炸塌一段也好。至于隋国境内从当涂山之后的四横山脉到中部的靖州、梧州一带,有将近一半的国土都无险可守。如今接连折损战兵,兵力已经不足,千万不可与妖兽在那片土地上打消耗战,而该立即迁民、将那两州清空,隔着中部的五门江与妖兽军对峙,务必将它们牵制在隋国北境等待援兵,而后
但他想到这里,忽然愣了愣,心道自己在做什么在无量城中就只是个十将而已,如今更连“兵”都算不上了,想了这些给谁听呢
之前纵马奔驰,感觉到久违的快意,此时却觉胸闷得发慌,只想长啸一声。他知道这些事本不该是自己操心的,想了也无用。但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老农在一块田地上耕耘了三年,虽然之后迫不得已将那田卖出了,但忽然知道有人叫那田撂荒了,心中怎能痛快。
可看隋子昂刚才那眉开眼笑的模样,该不会有自己这样的心情吧。他从未在北原上直面妖兽,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么凶残可怕。隋子昂或许觉得六国国祚延续千年,北原战事失利也不过是一时之危罢了,总会有其他人处理好。
像他这样的隋国公子都这样想,更南那些不与魔国接壤的那些君王、那个天子,会不会也这样想呢
李伯辰在马上坐了一会儿,觉得心中黯然。但到底对自己说,我在璋城做的这些事,正是为了日后有安身立命之本。至于往后是终老于山川,还是叱咤风云,就全看天命吧。大厦将倾、沧海横流之时,正是英雄出世之日,但愿我也能成为一个英雄吧。
他又叹了口气,一夹马腹,向璋城行去。
入城之后他并未掩藏自己的行踪,而穿了铁甲,大大方方地在车店堂内吃了一餐饭。车店掌柜该没料到他是个军官,神色有些慌,多送了他些吃的,李伯辰便笑纳。
而后他上了楼,卸下甲衣,想自己再等个两三天该也不要紧。璋山之事就要成了,不可功亏一篑。至于彻北公隋无咎他这次该清楚自己死定了吧。无量城一破,他随残兵出逃,手里什么资本都没了。
隋子昂说他南下请罪,李伯辰却觉得他该会带隋不休逃到南边的鱼国去。要是胆子再大些,会直接去天子国寻求庇护吧。听说那位天子喜欢玩弄权谋制衡之术,想来也会乐意有彻北公在手,节制隋王。
要是如此,自己这个“彻北公的统领”也就还有些凭峙,此地府治也不会轻举妄动,只是方耋的希望要落空了。
他站在窗边向外看,心道那人惯会投机,不知道得知无量城的消息会做何反应。
他心中有诸多事情要考虑,自身处境又极微妙,这一下午的时间便过得很快。其间阴神出游过,发现盯着他的人从两个变成了四个。也许府治打算等接到“清查彻北公余孽”的命令时便将自己绑了,但这世上传递消息的速度很慢,哪怕就在此刻那隋王已颁下旨意,璋城也得等一个多月之后才能得令。到那时,自己早溜了。
日落之后,他又下楼吃了餐饭。再等上两个时辰,待听到城中隐约传来十一声响时,窗外才有了的声音。
李伯辰走过去开了窗,外面露出方耋的脸。他稍稍一愣,随即跳进来,道“将军知道彻北公的事了吧。”
此时的语气不像昨夜那么恭敬了,神色也平静许多。李伯辰走到床边坐下“白天才知道。”
方耋站在窗边向外看了看,见李伯辰不再言语,压低声音道“那将军有何打算”
李伯辰一笑“你慌了么大公只是去国都请罪,到底请不请得下来还未可知,你还是暂且安心为妙。”
方耋皱眉道“但你之前叫我去无量城,说可以得到富贵。我如今怎么办我不是你见势不妙你大可以一走了之,我却有个老母。我去不了无量城,要是在璋城又被人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我还怎么安心”
李伯辰冷笑一声,反问他“那么你想怎样”
此时听了方耋说的这些话,他已在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样。倘有好处,就攀附逢迎。如今见许给他的好处没了,立时态度大变。他已打定主意,如果方耋看起来将要同自己翻脸,便立即动手将他擒下。若在那之后仍态度强硬,怕不得不取他性命了。
可叫他意外的是,听了他这语气不善的一句反问,方耋却怔了怔道“你果真也没收到什么彻北公的密令”
又叹息一声,也在床边坐下“李将军啊李将军唉,你可真叫我走投无路了。”
李伯辰刚要开口,方耋却又站起身,沉声道“既然是这样,我就要带阿母先离开璋城了。也有一句话奉劝你最好今夜就走。”
李伯辰没想到方耋会说出这种话。他今夜就是来劝自己离去的么只是不知这是出于好意,还是为了自保。他便一笑“你可以走,我却走不得。我为大公做事,纵使情势危急,也要死而后已。”
方耋愣了愣,在屋内走了两步,犹豫片刻才道“将军,别怪我没提醒你苏仝友和隋不休已经打算对你动手。他们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