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一愣。纵使一直告诫自己在李定面前要不动声色,还是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北辰心决明要”
李定笑道“李将军所修心法,该是无量军中的心法吧。将军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本身在修行一途的资质惊人,只是因为心决不得法,所以才难有进展”
“狐儿是罗刹人,本就力大。又已是养气境的圆满,更淬炼了筋骨。可我看将军虽是人、是灵悟境,一身神力却比她还要强。这种力量,几乎已是人修在龙虎境才能达到的了。”
“将军既与我一样信奉北辰帝君,倒可以试试这本心决。”
他说话间,李丘狐已从屋中走出来,手里拿了一本蓝封的小册子。又道“接着。”
便将那册子抛给李伯辰,自己仍坐回到廊下,边看他边揉自己的肩头。
这时李伯辰可没什么心思再去想是不是真委屈了她之类的事,忙伸手接了。入手一看,果真是李定所说的那本书。
他倒吸一口凉气李定竟真送这东西给自己
他知道,这世上的境界修行法其实是分等级的。
最为高深精妙的那些,是每一位帝君亲传下的修法。此类修法,都掌握在各国王姓手中。每一国的国都都有供奉六位帝君的“六帝庙”,每州的州治所在,则有“六帝宫”,各府,有“六帝观”。有幸进入观、宫、庙中的修行人,才能习得这些法门。这些人,大多是各国国姓子弟、极少数天资卓绝的普通人,通常说自己乃“庙堂出身”。
至高帝君亲传的法门虽精妙,威力也强大,可越精妙的功法对修行人资质的要求也就越高。若将这种东西传给一个普通人、叫他以此来修,怕连气感都不会有。
于是便有由此修法“改良”而来的,不那么精妙的。这一些,通常掌握在宗派、显贵官宦手中,譬如那叶成畴。这些人,常自诩“宗派出身”。
再有些人资质还差些,便有更粗浅些的修法。李伯辰在军中所修的便是这一类,够简单、够直接,稍有些资质的,便可以炼出气感。至于江湖上流传的其他修法版本,也都与此大同小异。
因而境界修法这东西,其实不难得到。
可李伯辰原本觉得自己的资质在第三类人当中怕也是属于较差的,因而修行军中法门已艰难无比。如今李定给自己的这本北辰心决明要,便是北辰一脉最精深、最珍贵的庙堂修法。这东西他真能用得上么
倒是不意外李定能弄到这本书他为临西君做事,而那位临西君是李国王姓最后一人,自然修的是此法。看起来,这李定也颇受重用。
李定看到他的神情,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便笑笑“李将军倒是可以先试试看。即便不成,你也记下,就作谢礼。”
纵使李伯辰心中仍存疑虑,但这秘籍宝典在手,若还是百般提防、站在此处不动,就是宵小之态了。他便沉声道“好。”
持着书卷,抬脚走到李定对面坐下。又将册子小心平放在石桌上,翻开来细细观瞧。
这一看,才晓得这东西有多么高深。譬如他原本所修的功法只要求打通体内几条大的经络关窍,可这法门却还要求将许许多多的细小支脉也一并通了,每一条支脉,又另有单独的淬炼法子。他原本运气一周天只要一呼一吸的功夫,照这东西来练,只怕连一条细小经络都走不完。
他忍不住微微皱眉,心道隋不休竟然能用这种东西修到龙虎境那还是人吗
他虽修行资质差,记忆力却好。又翻看一会儿,便将这仅有二十多页的小册子看完了。册中修法只写到第三阶、龙虎境,但对他来说,却已是太多了。
他搁了书,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低叹一声“李先生说我或许资质极高,只是因为修法不对才路难以再进。可我看了这心决,倒更觉得自己实在是块顽石了。”
李定便道“李将军言之过早。这东西读起来艰深,但如果当真资质好,运行起来便如鱼得水。实不相瞒,我修行此法之前,与将军心中所想的是一样的。”
李伯辰愣了愣“你也”
李定笑道“怎么,将军见我境界并不甚高明,难以置信么唉,此事说来话长了。”
“我原本是只想专修北辰心决、术法。可后来得遇明主、为临西君做事,便不得不再修了些旁系术法。将军知道,寻常人供奉某位帝君、后又改信,不是什么大事。”
“可对我们这些修行人而言,一旦修了某一脉的术法、略有小成,再转投其他的话,若运气不好,便可能引得幽冥某位灵神不愉,或许要降下灾祸。正是因此,我在修行一途才难再进。只不过,如今我旁门左道也懂得多些,做事反倒便利了。在这世间行事,许多时候智谋比神力要好用些。”
“将军若信我,可先依此法运行灵力。我为将军诊脉护法,瞧瞧症结在哪里。”
李伯辰自然不能完全信他的。可想李定已知道自己境界为何,又给了自己这北辰心决,可见至少眼下,绝不会对自己不利。
昨夜他还想得找些法子叫自己晋入养气境,此番来找李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