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太离这等在活在赞誉中的天骄,最难接受的便是失败。
尤其打败他的还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剑道,是以当厌的剑擦过他脖颈之时,他对自己的道产生了片刻的怀疑,就这一瞬间的怀疑,他坚定的道心就出现了裂缝。
若能静下心来,坦诚自己的失败,并找出失败的原因,尚还有修复之可能。
可宵琨四人左一句认输右一句打服,刺激得太离情绪激荡,再难冷静,甚至推开护着他的太和,一贯超俗无欲面容甚为狰狞,赤红的双眼呼应他眉心的一点朱砂,竟呈现出几分诡异的美感。
“我没输”他持剑指着厌说。
“太离”
太和上前拉他,他一把挥开太和。
厌笑意晏晏,“输没输,打过见分晓”
话毕,俩人再次斗到了一块。
厌这次没有再压制实力,他剑招齐出,将剑使得又快又密,如一道道残影,神出鬼没叫人看不出他真正的速度,令太离再难招架。
围观的人只看到一袭白衣的太离在手忙脚乱中,身上添了一道又一道鲜艳的血痕,不禁发出了唏嘘之声。
谁能想到太离竟这般不堪一击,又如何能想到合欢宗的宗主欢厌还有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
别说不了解欢厌的人,便是宵琨等人也皆不曾见过。
不过几人也没疑心,欢厌每次去找他们都是为温存,没见过倒也正常,毕竟欢厌在修真界除去风流的艳名,便是他那张脸,唯一同他真正交过手的只有云逸而藏在人群中的云逸望着难以捕捉的身影,拧了拧眉。
修为大涨可说是采补了那条修为高深莫测的龙。
但这般臻至化境的剑术,非修为可精通,而需意志、天赋、信念与多年苦练方能达到此境界且当年他因对方勾搭师侄一事,提刀砍对方时,对方并未使用过剑
是当时并不精通还是没对自己用
若是前者,那百年时间便悟出这般剑术,非天才可衡量。
可若是后者
云逸想到当年在凡人界他找茬那回,欢厌非但没恼自己差点用鲛珠害了他,还从那条龙的手中救下了自己,他心中一软,更偏向后者。
或许欢厌是舍不得这般对自己。
这么一想,他看残影的眸光就更软了。
云逸自己把自己说服了,那边的太和却是看的又气又急。
眼见师弟成了血人还要逞强,他再也按耐不住,高声大喊“还请欢厌宗主手下留情,我灵剑宗当感激不尽。”
太离天生剑骨,被灵剑宗誉为最有希望飞升的人。
他也有骄傲的资本,五岁修炼,十岁筑基,十五岁踏入金丹,五十岁破丹成婴,两百岁分魂出窍,不到千岁便已是合体剑修,这般修炼速度,万年内都再难寻出一个太离来。
但就是太过顺风顺水,所以他心性难以承受失败。
厌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在他最自豪的剑道上击垮他,以消他当年穿来之时果身羞辱还被关小黑屋和被迫逃命之仇
此刻听得太和的话,他冷哼一声,收剑放过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太离,抬脚一踹,跟着对方砸落在地面上的身体,只脚踩上他的胸膛,居高临下地问道“服还是不服”
“不服”
太离从满嘴鲜血中依旧傲气难减地吐出这两个字。
飞奔而来的太和一听他到这个时候还要逞能,气得上来就给他一巴掌,“胜负乃兵家常事,凡人都知晓的道理,你活了这么多年,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说罢,他瞥了眼师弟胸膛上的脚,小心翼翼地看向厌,“欢厌宗主,我师弟心气高,未尝一败,才难以接受,不若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师弟,回头我灵剑宗顶登门拜访,以礼谢之”
“不,再打”吐血都堵不住太离的嘴。
“闭嘴”太和又气又心疼地再度打了他一巴掌,往他嘴里塞了颗丹药,捂住他的嘴,却不见踩在师弟胸膛的脚收回,咬了咬牙,传声入厌耳“昔年我灵剑宗开宗祖师曾与岚疏大人有过护我灵剑宗万年的承诺,若欢厌宗主能放我师弟一回,我做主此承诺作废”
传音结束,他开嗓道“欢厌宗主意下如何”
围观众人知晓太和定是许了什么条件。
不过太和好歹也是一方大能。
如今就为太离而这般做小伏低,可太离全然不领情,还嘴硬地说不服,倒是叫围观之人再看太离,心绪就有些微妙了起来。
这是不是太没风度了些
战帖是你太离下的,打不过却死不认输,连累得太和好话说尽,就为保你太离一命,是不是有些过于不知好歹了
人同情弱者,但更崇拜强者。
没人觉得厌过分,因为强者为尊的信念在所有人心中根深蒂固,所以有不少人对那道红色背影露出了赞叹之色,太和这般卑微,也叫人心生同情,唯有太离,昔日剑仙形象在众人心中摇摇欲坠。
厌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