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江厌辞望着那一对年轻男女并肩离去, 走进一家字画铺子。他收回视线,望向月皊。
她眉头紧锁,先前那点不高兴已经更加明显。
江厌辞挑眉。怎么, 又是个差点曾上门提亲的旧相识
月皊全然没有注意到江厌辞的神情,她攥着江厌辞的衣角摇了摇,目光仍落那两个人离去的方向。她问“三郎,你瞧着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男郎女貌。”江厌辞道。
“不可以”月皊急道。她的小脸气得泛了白。
江厌辞反复打量着月皊气恼的模样。她有着柳枝一样柔软的性子, 如此气恼的时候实在是不寻常, 罕见得很。
江厌辞有心想问不可以的缘由,可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罢了,随她便是了。反正他曾许诺不拘着她, 若她有心上人, 随时送她走。
江厌辞向来信奉言出必行、一诺千金。
月皊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地问“会不会不是那种关系,他们两个会不会是兄妹”
“谁家兄妹这般举止。”江厌辞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烦。
月皊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江厌辞皱眉“怎么,这就要哭了”
月皊这才将遥望着那两个人离去方向的目光收回来,她仰起小脸望着江厌辞, 委屈地重复“他不可以这样”
江厌辞越发不耐烦, 将她攥着他袖角的手亦拂开。
“他是姐夫呀”月皊又气又难过。
“什么”江厌辞愣了一下。
月皊重新去攥他的袖角,委屈地说“阿姐自幼与他相识, 十六岁与他定亲。本该十七时行大礼。因他守孝, 阿姐又等了他三年。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双十年华是一个女子很好的时候,可对闺阁女子来说,却有些年纪不小了。
江厌辞慢慢反应过来,月皊口中的阿姐,也是他从未见过的长姐, 云升县主江月慢。
“会不会是误会呢”月皊明明已知道不可能是误会,可心中怀着一丝祈盼。
是不是误会, 跟去看看便知晓。江厌辞本可以派人去查,但是瞧着月皊显然没有心思再逛,索性带着她亲自去一趟。
江厌辞带着月皊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那家字画铺子外不起眼的角落守着。不多时,楚嘉勋和那个月皊没见过的女郎从字画铺子出来。
江厌辞带着月皊默默跟在后面。这两个人又逛了两家铺子便乘上了一辆马车,离开了集市。
月皊望着那辆马车,心里已经凉了半截。虽然跟了没多久,可她看得见两个人举止极其亲昵,二人相望的目光也属于情人之间的脉脉。
月皊独自喃喃“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已经是楚嘉勋的小妾了吗,还是他想悔婚呢”
江厌辞带着月皊去了就近的一家热闹茶肆,让她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他离开了一阵,不多时就回来,带来了那个女郎的信息。
“那女郎叫冯静纯。不是楚嘉勋的小妾。”江厌辞道,“想去查清楚楚嘉勋的打算吗”
月皊重重点头。
她没有想到推迟了一日归京,今日竟撞见这样的事情。一想到今天晚上就能回到长安见到阿姐
月皊眉心皱巴巴的。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还不切实际地盼着一丝好消息。
江厌辞带着月皊从另外一条路赶去冯家。
冯家是宜丰县的大户,家中男丁从仕者有六七人。楚嘉勋送冯静纯回家,被请到花厅喝杯茶。
下人们都被冯静纯屏退,明面上花厅里只楚嘉勋和冯静纯两个人。实际上,江厌辞带着月皊藏身在花厅一侧的杂物小间。
“楚郎,你的婚期在来年三月,眼看便到了。我们的关系也该掐断了。”冯静纯轻叹了一声,“云升县主那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尊贵人,静纯可不敢得罪,不想她生出什么误会。”
楚嘉勋面色变了又变,他一时脑海中浮现江月慢,一时又因冯静纯的话心如刀绞。
江月慢于他而言,是自小高悬在天上的明月,欣赏、崇敬,又因情投意合而骄傲。
而冯静纯,是一场秋日里的一见钟情。初见时的怦然心动,让他心驰神往。
“静纯,你别逼我”楚嘉勋面上浮现痛楚之色。都是挚爱,为何非要选一个
冯静纯别开眼,哽咽道“不是我逼你。我冯家怎么说是也官宦人家,就算我愿意做小,阿耶宁肯打断我的腿也是不准的。更何况楚郎若是有一分在意静纯,也不至于让我做小,让我受这份屈辱。你我阴错阳差相逢一场,不如求个好聚好散,免得最后落得都不好看”
冯静纯说着落泪,最后泣不成声。她说不下去了,拿着帕子掩面起身朝一侧的杂物小间躲去。
小间里,有一张铺着柔软棉毯的长凳。冯静纯哭着跑进来之前,江厌辞及时带着月皊藏身在长凳之下。
曳地的锦绣棉毯厚重,遮了外面的光线。狭窄的长凳之下,一片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