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衣服。
尹明毓坐在梳妆台前,青玉和红绸边为她拆头发边你一言我一语地陪她说话。
她们这儿欢声笑语的,外头南柯却是坐立不安,捧着茶杯,一口没喝。
尹明毓没换衣服,卸下那些首饰,便出来瞧新住处,谢策也想要探索新家,跟在她身后。
南柯一见到她,立马放下杯子,站起身,紧紧注视着她。
尹明毓给青玉红绸介绍道“这是南柯,也是南梦族的,说是有个姐姐,就是南朵,将她带过来吧,教她们姐妹见见。”
既说起另一位南梦美人,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见见。
青玉和红绸对视一眼,眼神皆有些躲闪,然后一起去偏房叫人,南柯等不及,也起身跟过去。
整个州衙后宅,全都在为少夫人的到来而雀跃,唯一例外,便是偏房里的南朵。
她一听到外头吵吵闹闹地少夫人长少夫人短,恐惧霎时袭上心头,慌慌张张地躲到墙床之间的缝隙,死死地攥着床腿。
青玉和红绸走进来,在屋里环视一圈儿,对视叹气,习惯地走向角落。
南柯进来没看到人,疑惑地随着两人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角落地缩着的人,“姐姐”
南朵倏地抬头,看清楚是谁,瞬间惊慌失措,“南柯南柯,你快跑”
“姐姐,你、你怎么了”南柯推开青玉和红绸,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瘦了好几圈儿的样子,不知所措。
这时,尹明毓走进来。
她本以为会看见画中美人走进现实,谁想美则美矣,但美人瘦成了尖下巴,一双大眼睛在那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格外大,因为恐惧惊慌睁到最大,教人看着心里发毛。
“这是魇住了”
红绸叫了一声“少夫人”,南朵听见,更加激烈地推着南柯,“你快走她吃人”
“啊”南柯呆愣,一不留神跌坐在地上,缓缓回头看向尹明毓,睁大眼睛满是疑问。
尹明毓才茫然,什么吃人吃什么人
她堵在门口,谢策从她身后钻出来,仰头问“母亲,你开始吃人了”
尹明毓嘴角一抽,五指张开,按在他的脸,将谢策塞回身后。
谢策扒开她的手,又从另一边挤出来,好奇地看着屋里。
她们都是今日刚来的,自然不清楚南朵是怎么回事儿,于是尹明毓和南柯又一起看向青玉和红绸,谢策也随着她们看过去。
青玉、红绸“”
她们也不知道,但莫名心虚。
南朵一副受惊不已的神情,推不走南柯,便开始拉她到怀里护着。
南柯用他们族里的语言低声安抚她,问了几句,南朵又小声回答了什么。
尹明毓她们听不懂,只瞧着姐妹俩。
过了一会儿,南柯抱着姐姐转头,指向青玉和红绸,说“我姐姐说,就是你们说的,瘦了不好吃,你们吓唬她了”
她这是无中生有,凭白冤枉人。
红绸哪能教她们这些外来的人占了上风,是以一掐腰,美目狠狠瞪向南柯。
就当青玉以为她要跟那个刚来的南柯争论时,红绸忽然一跺脚,碎步踱到少夫人面前,泫然欲泣地委屈道“少夫人,我和青玉是什么样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我们岂会无缘无故欺凌一个女子她们这些外族人实在奇怪,这样莫名其妙的话竟然还信誓旦旦地说出来,她们不安好心。”
红绸本就貌美,且是到了谢家之后伺候少夫人最久的,知晓少夫人的脾性,一番备受污蔑的委屈神情做得极惹人怜。
青玉抽了抽嘴角,但也配合她,表情道“少夫人,我们皆未曾说过这样的话。”
红绸楚楚可怜地看着少夫人,“少夫人,她们这样冤枉我们,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她们许久未见,尹明毓便安抚道“好好好,我相信你们。”
南柯当然是站在亲姐姐这边,一听尹明毓这话,马上辩驳道“夫人,您不是说刺史大人不会苛待姐姐吗你瞧我姐姐这样,哪是会故意冤枉她们的。”
她说着,手托起南朵的下巴。
尹明毓一瞧,这是正儿八经巴掌大的脸,眼眶通红,眼眶里浅浅一汪泪,此时瞪得没那么大了,像兔子似的,比红绸那假做出来的神情更惹人怜。
更别说旁边儿还有个容貌极为相似的南柯,也在盯着她。
尹明毓第一次知道,美人多了,也有些小小的烦恼。
这个流泪她心软,那个流泪她看不了,哪个都不想委屈,原来这就是色令智昏吗
南柯“夫人”
红绸不甘示弱,也叫道“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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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明毓清了清嗓子,顺便清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笑道“可是南朵姑娘听错了我这人不吃人,但是喜欢秀色可餐。”
南朵汉话稍差些,听她又直白地解释了一遍,才听明白“秀色可餐”的意思,且又有妹妹在身边,便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