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祖宗。”方景遒无奈,从兜里掏了半天,最后拿出张二十的纸币递给她,才赎回篮球。
初高中部在不同的教学楼。
等方景遒离开,时萤看了眼表,离上课只剩十分钟,于是绕近道去了三楼相连的天桥。
没想到,刚走到天桥门口,一道女声倏然从不远处传来“陆斐也,你最近是不是在鹰空打工”
时萤蓦地顿住脚步,朝着天桥方向望去。
天桥围栏边站着两人,女生染着夸张的红色头发,蓝白色校服外套系在腰间,上衣是被改过的紧身尺寸,发育良好的身材展露无遗。
被叫住的男生散诞靠在锃亮的铁质栏杆上,浑身倦懒姿态,那件松垮的校服罩在身上,被天桥横过的风吹鼓起伏,看不清面部表情。
女生叫的名字,时萤并不陌生,甚至不止一次听方景遒提起过。
附中是余棉市独一挡的中学。
每年高中部的新生基本上都是从本校初中部升上来,只有少数凭借过硬成绩从其他初中考来,亦或是花了大价钱和人脉被塞进来。
而陆斐也,是唯一一个从市七中考进来的学生。
七中的名声有多恶劣,从那句流传已久的玩笑话就能看出进了七中,相当于一只脚踏进职高。
因着七中的名声,对方入校时曾被老师重点关注过,后面却沉寂下来。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时萤对陆斐也这个名字的印象,更多来自方景遒。
从小到大,方景遒都是众人眼中无可置喙的天才。人生皆是坦途时,能让人清切感知情绪的反而是失败,然而方景遒只输过一次。
几年前的奥数比赛,方景遒带病上场,破天荒只拿了第二。这次失败让他较起了真,来年难得摆起端正态度准备,可那位曾在赛场折桂的意气少年却再未出现。
时萤明白方景遒的感受,蓄满全部努力,却一拳打在棉花的虚无,甚至比失败更加难受。
直到方景遒升入高中,时萤才重新听到那个曾挫败过他的名字。
可结果却是,陆斐也的成绩一直晃悠徘徊在重点班倒数,又吊车尾踩线进了竞赛班。
看起来对方景遒毫无竞争力,可对手缴械,却让他对当年的失败更加耿耿于怀。
时萤回想愣神的时间,那名红发女生已经掏出了一个牛皮纸袋,朝面前的男生递了出去。
“这是十万块钱,你拿着。”
男生寡淡的眼皮低垂着,漆黑的双眼盯着眼前的纸袋,片晌才开腔“不好意思,我们认识”
何箐愣了愣,解释“我以前也是七中的,刚转来附中。我挺喜欢你,是因为你才求我爸把我转来的。”
附中校规严苛,早恋更是大忌。
时萤循规蹈矩,更没想到会见证这为爱转学直接表白的一幕。
实在是有一些刺激。
“喜欢”对方听完了表白,声音低垂且略为讽刺。
何箐继续劝道“我知道你需要钱,只要你答应和我交往,不只竞赛集训的钱,大学的学费我也能帮你解决。”
“哦这是想包养我”
男生移开视线,瞥向远处。
“你也不用说得这么不堪。”
“是吗就你这点家底,包我”
男生修长瘦削的指骨探向那沓厚厚的纸袋,半空故意似地停顿收手,戏谑轻笑,“恐怕不够。”
低缓平静的声线,轻狂散漫。
时萤心想还还挺有骨气。
天桥旷阔的视野中,风声依旧涌动,说话的声音却静了下来。
大抵是感受到场面有些难堪,时萤下意识又往墙边靠了靠。
果然,紧接着便听到隔着道门急促而过的脚步,幸而对方走得快,她抵在门后,没有被发现。
时萤松了口气,准备离开。
然而下一秒,面前那扇门被人毫无征兆地掀开,伴随着吱呀声晃了晃,被猛灌进来的一阵强风合上。
门后的狭窄空间里,没入瘦高身形的阴影,她直接被人截断了退路。
时萤下意识低头,视域中只看见一双边缘磨损发白的球鞋,鼻腔被一股清冽爽洁的皂香裹挟。
“偷听”
低沉声线压迫性地出现在耳边。
“我”不是偷听。
大概是太过紧张,话刚开了个头就又咽进了干涩喉咙。
时萤努力做好心理建设,强迫自己抬头。对视的一刹那,她怔了怔,好像突然明白了方景遒耿耿于怀的原因。
男生深邃黑沉的双眼中,透着的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懒散,和仿佛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睥睨。
就像灰烬里的光,哪怕被碾压到泥土尘埃,也湮不灭的骄傲。
只是下一秒,对方视线移动,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时萤随着他的眼神看去,落在自己紧张攥在手心的那张浅黄色纸币。
准确的说,是她刚从方景遒手里夺来的二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