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夜幕暗淡,淅沥的雨不住地下着,一片萧瑟。
宫廷繁华,琉璃碧瓦。然而,就算是皇宫之内亦非尽是雕梁画栋,冷宫,废庭,宫内从不缺少。
一处破败庭院中,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子撕心裂肺地嘶吼呻吟着,一双手不住抓着床榻上的被褥。
她在生养,然而令人心生凄凉的是屋内除她之外,仅仅只有一位接生婆。
大唐昭宗年间国势衰微,皇权式弱,却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规格排场,就算是最不受宠的妃子也有数位侍女及太监侍奉。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夹杂着不时掠过的银白色的闪电,风雨飘摇。
“宫婢素妹,穷苗苦根,贱姓寒门……”
嘶哑怪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厚重冷冽。那人在雨中负手而来,头戴斗笠面上还有着鬼脸面具,看不清面容。
他是大唐国师。
他也是不良帅,不良人的最高首领,只对皇帝负责,手下三十六位不良人对应三十六天罡星,掌控大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站在大唐的最顶端。
不良帅愈来愈近,踩过地面,溅起一串水花,对屋内之人的语气也愈发森冷。
“你处心积虑引诱皇上,乱我唐血脉,其罪当诛!”
雷声一时隆隆。
“那孽种即将出世,有劳大帅为本宫分忧……”皇后悦耳又淡漠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只言片语决定了这对孤儿寡母的命运。
“呜哇……”
婴儿的哭喊声终于传了出来。
大唐昭宗的十皇子,诞生了。
宫女素妹气息衰弱,轻声哀求身旁的接生婆:
“带他离开……”
话音未落,大门“砰”的一声被无形劲气撞开,现出了一道厚重若渊的身影。
接生婆颤抖着发出话语:
“不良人!”
不良帅并不言语,依旧是双手负后,微一踏步,素白色的白绫迎风而动,飞向屋内的两人。
仅仅是过了片刻,不良帅再踏出屋时,左手上已然拥着婴儿。
他身后的屋门摇摇晃晃,吱呀作响,向屋内望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两道被绫缎悬在房梁上的黑色身影。
一窈窕,一伛偻。
“皇后虽要杀你,但本帅答应,你可活……”
不良帅低头看向刚出生的孩子,嘶哑的声音自鬼脸面具内传来,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孩子。
“哇……”
孩子依然哭着,冰冷的雨点落在他的小脸上,却洗不掉他小小脸上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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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哀帝天祐四年的洛阳,已然改天换地。
这几年间,唐昭宗被梁王所逼迁都洛阳,不久驾崩,梁王朱温立昭宗第九子李柷为帝,改国号天祐元年。
天祐四年,哀帝禅让帝位于梁王,代唐称帝,立国号为梁,改年号为开平。
梁太祖朱温难以真正一统天下,各地唐时军阀阴奉阳违,天下已然隐隐步入乱世。
一座荒凉的小城之中,秋风不时吹过,扬起一片片枯叶。
乱世出乱象,街道上不见什么行人,茶肆酒肆也不几乎看不到人影,房屋商铺也都残旧,显然,国难一起,苦难深重,普通的老百姓不是被抓去当军丁就是逃难而走,余下的老弱妇孺难以走动,只得呆在城中。
街上行客不多,只有寥寥数人,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一对父子模样的人。
二人皆是戴着斗笠,高大的那人一身严实的黑灰色素袍,面上遮着鬼面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露在外边。年纪小的少年约莫也就十来岁左右,素色衣裳,面容精致白皙,隐隐一身贵气。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时偷偷地用余光打量着周围。
为了招揽客人,酒肆上的说书人也到了门口大声讲起了故事,以吸引来往的不多行客。
“时任大将军的梁王殿下,那是意气风发,率领着百十号人趁夜杀入了皇城,昏庸的昭宗那是毫无准备啊,一家老小便给那梁王殿下做了刀下亡魂……”
“但咱梁王宅心仁厚啊,保下昭宗九皇子,扶其做了那前朝哀帝”
说书先生摇头唏嘘,
“可十三岁的娃娃怎通晓驭国之术啊,还不是乖乖给梁王让了位,去见那列祖、”
说着,说书先生一拍手中惊堂木。
伴随着那后句的“列宗”二字的,是一声轻微的劲气入肉的声音。
说书先生喉咙一动,颓然的发出声古怪声响,却是身子一斜,倒在了自己的书案上。
只见其眉心处赫然出现了个细小的血洞,鲜血缓缓流出。
“快走啊,杀人啦……”
本就不多的行人见死了人,纷纷低声寻求逃命,不敢停留,就连路上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乞丐也杵着手上的拐杖努力走远。
这样的世道,哪有什么杀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