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又来了。
郑凡原本以为是密谍司又想催促自己出动堡寨内的兵力去办事,但现在乾国人完全弃守了堡寨,坚壁清野,自己就算是想打,也没地方可以打。
许文祖那天把兵马都聚集起来了,宁愿落自己的面子,也没有去随便找个地方打一下或者转一圈。
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
在见到山鸡兄时,
山鸡直接开口道
“郑大人,侯爷有请。”
小小的泥炉,上面架着一块铁板,抹了油,撒了些许红糖,熬出了糖色。
镇北侯坐在泥炉后头,用一把短刀,先在米糕上切下了几个条块,再都放在了铁板上,然后开始翻面。
不一会儿,滋滋滋的香味就弥漫了开来。
田无镜坐在对面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在默默地看着。
大燕,一南一北,两个侯爷,重聚到了一起。
“烤好了,来一块薛叔做的米糕,好吃得很。”
镇北侯很大方地指了指铁板上的米糕。
田无镜摇摇头,翻了一页,他不喜欢甜食。
“唉,一看就是打小日子过得舒坦呐。”
李梁亭自己插起一块,放在嘴边,不顾烫嘴,咬了一大口,然后一边哆嗦着嘴一边咀嚼着。
旁边,青霜拿着一杯雪化作的冰水递了过来。
李梁亭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嘶”
镇北侯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我说,乾国邸报上写了些什么”
邸报,当然不是报纸,它也叫邸抄,是将谕旨、臣僚奏议和有关政治情报的一些东西定期合订到一起下发给国家一定级别官员来看的,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内参。
这其实算是一个国家机密情报了,看邸报,能够从中获得一个国家官面上的很多动向。
当然了,对于密谍司来说,想弄一份过来,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西军的马队营北上了,大钟相公和小钟相公,分家了。”
“嘿,乾人的老习惯,是改不了喽。”
李梁亭拿起刀子,又挑起了一块米糕,这个米糕烤得有点老了,但更脆,
“早些年,那时候你还小,乾国曾出了一个刺面相公。”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那会儿你还没领兵呢。”
田无镜不争辩,也是懒得争辩。
“乾国西南土司叛乱,可能在你我眼里看来,不算什么,事实上也不算什么,要不是那些土司仗着山地地形,乾人军队估摸着也早就能平定了。
姓郑的那小子,不是去一趟乾国就砍了几千个狼土兵的脑袋回来报功么
那会儿,我爹还在呢,先皇也还在,为了这个刺面相公,这俩老家伙可是急得要冒火了,呵呵。”
李梁亭咬了一口米糕,一边咀嚼一边继续道
“看人先看相,平西南土司叛乱,只是第一步,这位刺面相公为何能给当初那俩老爷子这么大的压力
因为当时乾国武人,因为他,有了抬头的架势。
直娘贼,
乾国太他娘的大了,也太他娘的富了
它乾国账面上,可是每年都养着三边八十万大军和八十万禁军的,这还不包括西军东南沿海的祖家军这些。
要是真让乾国武人成了气候,咱大燕,再想南下,就难了。”
田无镜将手中的册子收起来,很平静地道
“乾国赵家得国不正,以文抑武,本就是国策。”
说完,
田无镜又道
“这世上,古往今来,也就我们的陛下,敢将军权完全交给下面。”
“姓郑的那个小子有句话说得很不错,就是家里的粮太少了,兄弟几个打破了脑袋,其实也都吃不饱,不如去外面抢食吃去。”
“他这人,向来会说话。”
“可不,魏忠河那阉货都赏识他。”
“你今天第几次提他了”
李梁亭将短刀向地上一丢,刀锋刺入地板,他用左手手背很没形象抹了一把嘴,道
“我的意思就是,你他娘的当初老子想要他,结果你偏不让,好吧,人给你了,你他娘的到现在还是只让他窝在那个堡寨里。”
“许文祖,不也是你的人么”
“许文祖,是个有才干的。”
“我知道。”
“但姓郑的那小子,就那么丢那儿,可惜了。我大燕不比乾国,乾国人多,时不时地都有人才提溜地冒出来。”
“前阵子,钟家的少将主,率三千西军骑兵在银浪郡边境上绕了一圈。”
“这事儿我知道。”
“他能瞒得过许文祖,但瞒不过我,若是当时他愿意出兵阻截,等到其他军寨兵马赶来,是可以留下那支乾骑的。”
“呵呵,你的意思是他避战保存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