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怪想你的！30多年前去清凉店拉煤，路过你们村，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要渴死了，你不光给舀来井嘛凉，还给摘来大菜瓜吃，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

贺雨洁家于是又多了一口人。

李庄计生站站长王志坚身怀聋子宰猪的心理功夫，把书记镇长在农普专题大会上的话连耳旁风都不当，现在不准人们下去搞农业普查，说这种任务只能扔给村会计们去填，我们必须集中全部精力抓罚款，一进腊月就不便入户罚款了，大过年的，何况罚款任务每站每月两万，完不成任务领不到工资。李小明只好和刘二壮一起把普查任务送往村会计家里去。刘二壮包张庄。两个村的村会计皆不在家，便把镇统计站长刘希田的手机号写到了档案袋上。

星期六是县计生局组织全县计生系统全体工作人员考试的日子。天在下着雪。胡屯镇计生委的人们除了刘仪骑大摩托，王淑华骑电动自行车去的考点，其余的全乘坐了出租车。李庄计生站的李小明和刘二壮骑自行车赶到镇计生委院里，然后上了一辆小红面包。出租车司机是李庄村的牛子。车9点出发，因路滑耐心慢驶，还要拐个大弯走李庄，因为李庄计生站的站长王志坚家住李庄南邻的北王庄村，要接上他。

刚启动，胡屯计生站的站长刘玉涛就对刘二壮说：“给王志坚打电话，就说车到李庄了，请他抓紧出来。”刘二壮便快活地笑着真的往王志坚家打电话，说喂，王志坚在吗，让他接电话。又说王志坚吗，车到李庄桥头上了，你赶紧出来吧。刘玉涛就开心笑了。

刘二壮说王志坚他媳妇董卿也在家呢，准是他两口子一块去参加考试。刘玉涛便抬屁股离开副驾驶座，跑到了后排来挤。他说，王志坚来了让他坐前头，我要挨着他媳妇坐，嘿嘿。

但路程还远着呢，十二里地呢，车又谨慎慢行，所以走了16分钟才到李庄桥西边镇初中院墙外。这时遇见黄书记的车停在对面，便停车说话。黄书记嘱咐牛子把人们送达后马上回来接那帮临时工，中午要一起聚餐。又说谁若不参加聚餐，扣发他的一个月工资，还让他1、2、3号照常上班。大家便笑。

车再前行，到了王志坚家小西门口外。王志坚家住在从李庄去县城的大公路东侧的路边上。刘二壮再给王志坚打电话。王志坚独自出来上了车，没有他媳妇董卿。刘玉涛便说，车刚出胡屯村小壮就给他站长打电话，说车已到李庄了，等着穿小鞋吧。刘二壮说我打电话时车就快到李庄了，遇见黄书记说了半天话耽误了时间。王志坚没理会他们。

车到了县委党校所在的巷口处，人们下车后冒着小雪进院去，然后爬一个楼梯上到二楼大讲室。人名已写在纸条上贴在桌子上，大家找名入座。同个乡镇的人座位都挨着呢。

王志坚坐下后，说刘二壮，你带了几个笔呀，我没带着笔。刘二壮说我给你带着陆呢，伸手递过一枝圆珠笔去。李小明说我带着三个笔呢。说着一掏兜也摸出一枝笔递过去。王志坚对周围人众说：“我比你们还多呢！”

卷子发下来，是三道大题。第一道是填空题，每空一分。第二道是选择题。第三道是论述题，共有两个论述题目让选其一。胡屯镇的人们都没带答案来，别的乡镇的人们却都带有小抄，那上面有标准答案。于是前桌向后看，右座向左看，乃至拉过卷子来抄。题较少，费不了多少时间。

监场的是几位副局长，远在讲台那头，很少走动。有一个过来走动了，却是把没来考试的人名纸条撕了走，叠成一摞放到讲台上的讲桌上。忽然一名副局长向这边走来，边走边说：“都老实一会儿，鬼子进村了！”原来是正局长来了。正局长绷着脸绕场走一圈，然后出场而去，人们便继续抄答试题。

抄完了便纷纷去交卷，却被告知现在交卷太早。象打了胜仗却不能欢呼，大家有点憋不住坐不稳了。

只有李小明仍坐得稳，写得慢。他一直没有左看右看前看后看，而是独立完成考试题。第三道大题别人都依“标准答案”答了第1个题目，即“如何理解稳定现行计划生育政策”，他却答的是第2个题目，即“开展育龄妇女生殖健康服务工作有什么作用”。

他刚答完卷，局长又进屋了，远在考场那头登上讲台讲起话来。他讲了业务学习与开展考试的重要意义，讲这次考试是为了推行末位淘汰制，即每单位要将考试分数倒第一的人员淘汰掉。又讲过些天还要开展一次村级育龄妇女小组长考试，也实行末位淘汰。

考试结束，会也散了，胡屯镇的人们依令去聚丰园饭店聚餐。大家分三桌，正式的临时的都努力向同事敬酒，黄书记分别向大家敬了酒，镇党委王书记也来了一趟。散席前王志坚传达陈书记的话，31、1、2、3号这四天放假，12月份工资来不及发了，4号上班，4号发工资。

走到饭店院子里，李强借着酒劲发张狂，用一个手指头来戳李小明，这些天他肯定又光练一指禅了。李小明被戳了一下，肋部很不适，他生了气，但劝自己不冲动，要对敌时似无敌，稳重地抓住了李强的一只腕子，然后就开始练开了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