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两人身后的杨四郎步子倏然有些沉重。

山下啊……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小宝看看如花，再看看杨四郎，脸上也不似刚刚明亮。

也是个敏感的孩子啊！

因为当初如花一直疯癫的缘故，所以早就习惯了人情冷暖，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之前便跟师傅请了假，这会儿便是提前回来了，如花也特地给他们放了假。

虽是早早回来了，但也不能扫了他们的兴不是？

“四叔，我想跟娘说点儿事儿，你先回后山。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被如花下了特赦令，小宝却还不想走。

“嗯，好。”

杨四郎答得痛快，眉宇之间却难掩落寞。

小宝回头看了杨四郎一眼，到底还是跟着如花到屋儿里去了。

因为平日要跟师傅练功，平日小宝都跟杨四郎住在后山了。

如今日这般在如花跟前撒娇玩闹也是难得。

只他这会儿要留下却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四叔。

“让你娘歇会儿。”

见小宝跟了进来，杨三郎怕又要闹腾如花。

当下便开口赶人了。

“爹，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我是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说啊！”

小宝一溜烟儿跑到如花的床前，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刚刚躺下的如花。

这模样乖巧讨喜，如花便是当真有些累了，也不忍心拂了他的意。

“说吧，别听你爹的。”

抬头便见杨三郎虎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宝。

如花有些好笑，略有些疲惫得看着小宝，示意他讲。

“娘，四叔他，不开心……”

扁了扁嘴，小宝觉得不该跟娘亲讲，然而四叔不开心，他也真的很难过。

“为什么呢？”

如花皱了皱眉，心中略略猜到一些，只是今天他似乎并未表现出来，适应良好的样子。

“四叔他……想奶奶了。”

小宝也知道杨氏并不讨喜，说起来格外犹豫。tK63

深恐自己的说法没有说服力，小宝赶紧又加了句。

“我听见夜里四叔喊娘了。”

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别的，小宝有些难为情。

“小宝也想娘了吗？”

如此懂得体会旁人的心情，也只好说他感同身受。

严格说来眼前的小宝并非如花亲生，怎么都像是旁人家的孩子一样。

再怎么努力地疼爱，到底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如此理智的爱，也许当真不够爱。

无论是哪种爱，爱到极致必然是癫狂。

果真如花问完之后，小宝便抬头看了看杨三郎。

然后又将头收了回来。

摇摇头，“跟四叔在一起也很好。四叔没人陪，小宝陪四叔。”

“好，那小宝现在先去陪四叔，今天小宝给娘说的话，娘都放在心上了。”

有心跟三郎商量商量，自是让小宝回去比较好。

一来，小宝还小，有些话不适合他听。

二来，若当真如小宝说得一般，那四郎当真有小宝陪着更好些。

看着小宝一步一回头，如花倏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他还是个孩子啊！

“如果不忍，以后晚饭就一块儿吃吧。睡觉的话，四郎和小宝既是能一起在后山，如今就一起在这边，也没什么。”

看出如花的不舍，便是杨三郎再怎么严厉，也是不忍。

“三郎，母子伦常，乃是天性。即便你娘再怎么不好，总不见得对四郎也坏到根子里的。这次下山，若能见到她，探探她的态度，若当真惦念四郎，这个路儿也不是不能通的。”

言下之意，竟是要给杨氏一个机会了。

“你决定就好。”

知道如花看着四郎于心不忍，然而无论如何已是开门立户了，便是有所往来。

感情从不拘泥于这些形式，若是当真疼爱，这些日子，为何从不曾见她上山来看四郎？

到底没将这话说出来，怕只怕，来了，会让四郎更伤心。

比如曾经，他也以为是挂念，然而期待落空的感觉……当真难受……

如花点点头。

“村里可有人会打石磨吗？三郎，我想要石磨。”

刚想闭上眼睛，却又想起自己明日的任务来，倏然又睁开，一脸期待得看着杨三郎。

“要几个？明天就让范翠花去镇上置办一趟吧。”

“你，你对她没成见了？”

如花向来知道三郎不喜欢范翠花的，就连平日也对她千防万防的。

“杨二郎自那日离开，便不见了。”

一个亲近的人丢了，让人着急。然而一个天天指望算计你的人突然看不见了，也让人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