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夕看着他，神情淡淡，语气也如表情般平淡，“京城之事，基本了结。再过些日子，我便送阿璃离开。”

李晔神情一凝，这是他们之前便说好的，如今虽出了些旁的事，但大致上仍在计划之中。送阿璃离开，也是应该的。

只除了一件事。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除了他对阿璃生出了些原本不该有的情。

他不想她离开。

“阿璃想离开吗？”

叶夕看着他，不说话，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抺幽暗。李晔和阿璃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他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人在京城游荡，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蓦然惊觉李晔似乎并非是演戏这么简单。

其实阿璃离不离开，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阿璃这个混丫头，平日里没心没肺，嘴欠手欠，却是副软心肠。若真放任她和李晔走得太近，时间久了，怕是……

叶夕心头生出几分烦闷，语气便不自觉重了些：“阿璃不喜欢争权夺利，钩心斗角之事，王爷跟她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莫非竟不知她喜恶？”

“天下间哪里没有纷争？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李晔抬头，直直看着叶夕，身上散发出凛冽的气势，“若本王登基，一统天下，万民臣服，便没有人再敢对她使这些手段！”

叶夕似是完全没感觉到李晔身上的气势，语气都不曾有一丝的波动，“王爷怎知这就是阿璃所需要的呢？”

李晔突然轻笑，身上的气势慢慢隐去，他的语气也平静下来，和叶夕如出一辙的淡然，却带着莫大的坚定。

“我会给她最好的。”

“最好的？”

叶夕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唇角轻翘，带着一丝讥讽，冷冷道：“最好的？王爷觉得将她圈禁在宫墙之内，就是最好的？”

“更何况，王爷您不会忘记谢家了吧？”

叶夕看着李晔垂着的手缓缓握紧，却恍若未见，他接着道：“即便是王爷来日登上皇位，一统天下，可上有谢宁母仪天下，下有后宫三千佳丽，如此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在王爷眼里，就是最好的吗？”

“王爷觉得以阿璃那种跳脱的性子，她会希望过那种生活吗？”

李晔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许久，那只紧握着的拳头又慢慢放开。李晔轻笑着抬头，直视着叶夕的眼睛，缓缓道：“除了后位，天下间的东西，只要她要，本王便给她！”

“世上诸多险恶，但只要本王还在，定会护她一世安宁。”

叶夕沉默不语，以他的性子，如今日这般说这么多已是少见，但却未能让李晔退缩。

场中一时死寂，沉默而压抑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四目相对，却无人肯退让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李晔先垂下眸子，声音低浅温和：“国师大人对阿璃关切之心，本王亦是深为感动。但情之一事，本王觉得，倒不如让阿璃自己选择。”

叶夕微蹙了眉，却也没再盯着李晔，良久，只听他简短地道：“好。”

说罢，迈开步子从李晔身旁擦肩而过，看方向，像是朝着阿璃所在的院子而去。

背后突然响起李晔的声音，不紧不慢的，甚至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却让叶夕猛然顿了下身子。

“国师大人，您对阿璃，也不只是师徒之情吧？”

叶夕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身子只停了短短一瞬，便又朝前走。李晔也没想让他回答，说完这么一句，也转过身朝外走。

一条还算笔直的路，两个身影越来越远，明明是两个气质完全不同的人，此刻竟也有些隐隐的相似。

一样的固执，一样的隐忍坚韧。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在不远处，走廊的另一边。林宛白手里端着托盘，正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恰好听到李晔最后的一句话。

国师大人，您对阿璃，也不只是师徒之情吧？

林宛白怔在原地，面色微微发白。直到叶夕走到她身前，才猛然醒悟过来，有些慌乱。

“先生……”

叶夕脸色有些冷，微低着头，没注意到她的神情，随意点点头，问：“这里什么？”tK63

“哦，这，这是阿璃姑娘的药，周大夫吩咐的……”

林宛白有忙乱地解释：“我正要给阿璃姑娘送过去。”

叶夕伸手过打杯盖，里面黑黝黝地汤药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叶夕蹙了下眉，他记得，那丫头最怕苦了。

“她肯喝吗？”

林宛白已经平静下来，摇摇头，苦笑道：“阿璃姑娘怕苦，不怎么肯喝，之前就剩了不少……”

叶夕沉吟了一下，伸手接过托盘，迈步走在前面，“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好。”

林宛白跟在后面，偶尔抬头看着叶夕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又喝药！先前不是才喝过吗？不喝！”

阿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