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这月明星稀的晚上，崇元帝这么多年第一次走出盘龙殿，走向夕颜宫。

他感觉走了好久好久，天都快亮了，才走到这里。看到眼前落寞荒凉的宫殿，心里突然有些酸涩。这么多年他故意不走进这里，故意不来看她，却不知道她竟然住的环境这么差。

天福看出主子的心情，回道：“皇上，瑶妃娘娘生活的一直很清苦。您不让我们插手，所以老奴也不敢管，倒是让那些无聊的主子们，得了发泄的机会，听说那几年经常来这里闹腾，瑶妃娘娘就这样被逼疯了。后来他们觉得无趣了，也就不再来了。”

崇元帝听着这些，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眼底闪过内疚。

“不过，自从王妃娘娘来了就不一样了。王妃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因为瑶妃救了她，所以经常来这里看她，瑶妃的生活现在比以前强多了。”

“她现在应该早就睡了吧？”崇元帝站在门外很久，还是没有勇气进去。

天福微微叹息，知道主子这是心里紧张，“皇上，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算了，时间太晚了，改天再来吧。”

眼看皇上要走，天福心里替他着急，心一横，自作主张的就上前去敲门。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把崇元帝吓了一条，“你个老东西，要造反么？”没看到他还没做好心里准备么？

这时里面传来脚步声，他正想逃跑，此刻大门已经打开，他再跑的话，就有点难堪了。

开门的是小宁，她手里提着灯笼，因为刚刚从床上起来，衣服有些凌乱。

“谁啊？”一般她们这个偏僻的地方很少有人来，尤其是晚上，也除非是玉姑娘。当她走出来一看，根本就不是她。而是两个男人。

敲门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忍不住有些惊讶，“福总管，给公公请安。”她怎么都没想到福公公会突然出现。

“不用行礼了。”

天福忙把小宁扶起来，向某个方向使了个眼色，“皇上来了。”

小宁一惊，差点吓跪了，大半夜的，不带这么吓人的。

崇元帝看到已经没有退路，只好端正好态度，“大半夜的，就别来那套虚的了，你家主子睡了么？”

小宁的三魂被吓跑两魂了，心道您也知道这是半夜啊？她刚才不是要跪，这时候她都吓傻了，哪里还顾得上行礼，是真的被吓的腿软了。到现在她还大脑一片空白，要不是天福推了她一下，她还没反应过来，皇上是在跟她说话。

“回……回皇上，主子已经睡了。”

“那好，朕进去看看她。”听到她睡了，崇元帝竟然暗暗松了一口气，抬腿走了进去。

天福看着还是傻呆呆的小丫头，忙拽了一把，把她拉回去。

小宁反应过来，几人已经进屋了，她忙点上灯，道：“皇上您先休息一下，奴婢进去把主子叫起来。”

“不用了，你们都出去吧。”

小宁又是一愣，直接就被天福给拉出去了。

简陋的房间里，一盏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就着这丝暗淡的光亮，他看到床上熟睡的女子。

爱了她这么多年，想了她这么多年，也恨了她这么多年。都说帝王无情，可是帝王也是人啊，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也有真爱。纵然后宫佳丽无数，然而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才是他真正付出过真心去爱的女人。但是也是她，伤的他最深。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舍不得去杀了她。哪怕永不相见，但是只要知道她和他还在同一片天空下，他就觉得踏实。

脚步有些沉重，每走一步仿佛都需要很大的勇气。看着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容颜，他的心跳还是无法控制的跟着加快。是因为紧张？还是压抑在心底的那份情始终不曾停止？

深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在她的床边坐下。

瑶妃似乎睡的很香，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吧嗒了一下嘴，继续抱着枕头睡觉。

看着她憨憨的睡态，他忍不住笑了，低语呢喃，“怎么还是以前的样子？睡觉也没个形象。”

轻轻的帮她把推开的被子拉上来，盖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精致的脸颊，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改变，还是那么美。

“你现在倒是轻松了，不用再为任何事烦恼，把所有的难题都丢给了朕。你可知道，这些年朕是怎么过的？”

他的问话自然得不到回应，只有清浅的睡眠呼吸声传来。

他的手指轻轻撩动她的发丝，抚摸她略显沧桑的脸颊，一晃，已经二十多年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喜欢一个女人二十多年。

“我经常问我自己，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会爱上你么？如果那次你没有救我该多好，那样我就不会对你一见钟情。但是如果你不救我，我恐怕早就死了，也活不到现在。但是我始终不明白，明明那时候你可以不救我，后来你也有很多机会杀我，可是都没有动手。为什么后来要用这么拙劣的办法呢？”这也是些年他一直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