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透的怪胎(1 / 2)

夜风掠过树林,吹起一阵沙沙的响声,宁无双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凉意,于是迈步走近火堆,靠着另一端的方向坐在地上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透过熊熊的火光,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开始情不自禁地观察起对面的独孤冥。

只见红彤彤的光亮映照在他那张俊秀却又充满戾气的轮廓上,乍一看上去竟增添了几分难得的柔和,乌黑干净的卧蚕眉下,两片薄如蝉翼的睫毛静静覆盖在眼睑上,鼻梁高挺又笔直,嘴唇看起来本该十分精致,然而却被平直抿成了一条线,让人不得不想起他在白天时所散发出来的那股令人吓破胆的狂暴和狰狞。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温暖的篝火在噼噼啪啪地响着,跟在独孤冥身后屁颠屁颠地跑了一整天,宁无双渐渐觉得倦意越来越浓,眼皮子也越来越重,最后她终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轻轻阖上了眼眸。

当宁无双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她慢慢撑开眼帘,这才讶异地发现自己竟然侧身躺在了地面上,然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原本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独孤冥居然消失不见了!

“嗳?谷、谷主!”慌忙从地上爬坐起来,宁无双眯起两眼神色焦虑地四处张望。但下一秒,当她的目光落在树林前面十来步远的地方时,忍不住抬臂抚了抚胸放心地松出了一口气。呼!还好、还好,刚才真的吓了她一大跳,她还以为寻找妙手华佗仅有的这一点点线索都要断掉了咧!

独孤冥不知何时已经一声不响地站在了那里,包裹在黑色长衫中的颀长身躯正背对着宁无双,右掌放在横挎于腰间的那把半月弯刀上,此刻看不到他的表情,似乎在独自冥想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她醒来。直至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喊,他才缓缓转过头来,乌黑深邃的眼珠子飞快地往宁无双身上一掠,旋即又回过头去径自向前迈开了步伐。

宁无双连忙起身拍了拍粘在头发上和衣裙上落叶碎屑,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去。

“谷主,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她仰头望着独孤冥的侧脸。

独孤冥昂起下巴目视前方,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似乎对她的搭讪一点都不感兴趣,空气沉默了好半晌,直到宁无双开始泄气地低下头去望自己的脚趾时,他才慢吞吞地吐出了三个字,“阎罗谷。”

“咦?阎罗谷?”宁无双蓦地睁大了一双眼眸。唔,这个地方的名字听起来虽然有点神秘,但貌似也蛮恐怖的。阎罗谷阎罗谷,搞不好住在那里的人十个有十一个都跟这姓独孤的一样,面目狰狞、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抓把刀冲出去宰人还大呼过瘾,简直就是地狱来的修罗恶魔。

唔,一股栗然的寒气悄悄从脚底渗往头顶,宁无双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又偷偷觑了一眼旁边的棺材脸。

“对了,谷主,你怎么知道那个魏大夫不是妙手华佗的人?”忽然想到了一个隐藏已久的疑问,宁无双脱口而出。她记得独孤冥并没有拆开那里的药包看过啊,人就已经直直厮杀过来了。

“因为我知道。”某谷主既老实又简短地抛出了一句,脚下依旧不停。

“嘎?”旁边的宁无双闻言顿时一愣,这也叫理由?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虽然是很不应该啦,但人家也只是冒充妙手华佗出来混口饭吃而已,又没有得罪他玉面阎罗,干他屁事?

“因为我想杀他。”这次过了好一阵,某人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两道眉毛开始微微蹙起,一脸的不耐烦。

“喔。”婢女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也对啦,独孤冥的性格孤高冷僻又狂妄自大,做事向来独断独行阴晴不定,更要命的是他的心胸根本就狭窄到不行,看人家不顺眼还要算人家倒霉,倘若他哪一天大发慈悲不斤斤计较,那才叫吓死人哩,对吧?

垂眸安静了一会儿,一双滚圆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宁无双忽然又想到了一大堆新的问题。

“啊,对了,谷主,那个妙手华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跟他很熟吗?”

“他的医术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吗?”

“精通医治眼疾是不是?”

“我的眼睛看东西都不太清楚耶,你说他有没有办法可以帮我医治?”某人在那边滔滔不绝地发问,语毕还满脸兴奋地往那张白皙秀逸的脸庞探视了过去,眼眸中绽放出一股熠熠的神采。

甫行进中的黑靴子终于停了下来,独孤冥忽然转过身来满脸阴郁地瞪着她,整个下颚绷得紧紧的,危险的双眸狠狠眯起,猝尔连眼内的冷酷都渐渐变成了令人惊悚的暴戾,此刻的样子看起来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吵死了,你到底还要问、什、么?!”

你看你看,又来了!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每次说不够两句就开始生气抓狂,怎么这么难沟通!还板着一张锅底脸问人家究竟要问什么,一看到他的脸拉得比法国面包还长,人家的小心肝就已经吓得快碎了,还问个屁!宁无双一脸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却又不敢再去惹怒他,免得两脚还没来得及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