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归家奔丧(1 / 2)

皇上在梅儿的眼里是一位老成持重、平易待人的好皇帝,而梅儿在皇上看来,除了是一个俏丽单纯、乖巧文静、身怀绝世武功且有明辨事理的丫头,主婢关系融融恰恰、相得益彰,此等情形,就连在御前侍候许久的老人儿裴公公欣慰外,都感到有些嫉妒。

是日,寿康宫乌太后的郑妨姑姑忽然到清心殿来找梅儿,说是太后有事让她速速过去一趟。梅儿与乌太后虽是姨亲,然因地位悬殊,平时来往并不很多,这还是梅儿自入宫以后,太后第一次主动找她,当时她也没多想便跟着郑姑姑去了。

在去寿康宫的路上,梅儿问郑姑姑,太后急着见自己有什么要紧事么?姑姑欲语还休,说还是让太后亲自跟你说吧!梅儿当时心里合计着,似乎许久没收到家信了,也不知道家里那边怎样了?姨母消息灵通,正好借此机会向她打听一下。

清心殿距寿康宫不甚远,不一会儿便到了,梅儿见了乌太后忙抢身施礼,起身后见太后神色哀伤,还没等开口询问,太后便主动告诉她家那边传来噩耗,梅父郎灵因久病不治,已于三日前黯然辞世了。梅儿闻言顿时失声痛哭起来,心恨不得立刻回去奔丧,然宫里的规矩是不允许随便出宫的,连烧纸也不可以。

从寿康宫回去,梅儿只能偷偷仰望家门方向跪地哀悼,此后一连数日不能自抑,好姊妹逸芙和媱儿两个闻讯前来劝慰,也未能宽心。

伺候驾前时,皇上见梅儿眼睛哭得红肿,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问才知是怎么回事,皇上沉吟了片刻,出语屏退左右,招手将她叫到近前,轻声道:“你家里出了事,望你节哀顺变,朕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也不要因此哭坏了身子。”梅儿蓦然点了点头。

皇上又道:“自你从江南返京归来,直至今日,也还没回过家?朕替你算了下日子,过几天入伏时,按宫里的惯例,朕是要带着后宫嫔妃们到京郊明春园避暑的,那时刚好是你先父的‘五七’祭日,趁这机会,朕特许放你半日的假,回家看看去吧!”

梅儿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激得泪水簌簌而下,赶忙跪地叩首谢恩。

皇上道:“先别忙着谢朕,若说这事本不合规矩,因此切对外不可张扬,如有人问起,你便说是替朕外出办事的,记得当日便要赶回来哦!”梅儿听了重重点了点头。

皇上准许梅儿暂离后宫回家奔丧,此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巧施恩惠而已,可在梅儿看来却极其难得的恩典,要知道,但凡进了紫奥城后宫里的女子,便如同被与世隔绝了一般,若想要与宫外的家人通信或是见上一面,都是被明令禁止的,想要出宫,更是比登天还难,除非亡故或是违反了宫规被勒令驱逐的。

此规矩要一直等到年纪至二十五岁出宫时方可废止,而梅儿此时入宫还未满一个月就得到了皇上的特别关照,这实属是极难得的,叫梅儿怎么能不感激涕零呢。

这之后,梅儿每天掐指算着日子,总算挨到盛夏七月,过了这么久,梅儿唯恐皇上忘记,谁知他果未食言,趁着与后宫嫔妃出宫前往明春园之际,准假让梅儿回家奔丧探视。梅儿叩别皇上,拿着小秋子给她的自家住址,忧心重重地赶回家去了。

待梅儿一路打听寻到先父的墓地时,见家人早就披麻戴孝的在那里祭拜着,其中还有姐夫宋悦和忠仆老焦,梅儿哭着奔了过去,一头跪在先父墓碑前,哀嚎道:“梅儿不孝,女儿来迟了……”说着“呜呜呜”地哭成了泪人。

此前宋悦已将梅儿来的消息告诉了郎家人,因此大家并不觉得有多意外。梅儿十二岁被迫离家,不想数年后再见父亲,已是天人两隔,如此怎能不叫她悲痛欲绝。

祭奠完已过了晌午,梅儿与家人一块儿回家准备用饭,这才总算见到了自家新宅。梅儿这座宅院虽没当年父亲做尚书时华丽显赫,却也是高强阔院,心下稍安。当她见到天井正中的梅树时,心中一凛,听母亲说,父亲一直记着小女儿喜欢梅花,命人特意为她栽种的,临终前还一直念叨着梅儿的闺名,如此不尽又生伤感,再哭了一通。

好容易止住哭泣,与家人用饭,可此时谁能吃得下。待饭菜撤下,一家人围坐叙旧,听乌氏对梅儿说道:“如今你父已然不在了,剩下为母一人在这红尘之内,觉得实在了无生趣,你没来之前,我已同大家说过了,决定去报国寺出家为尼。”

梅儿听母亲这么一说,并没感到有多意外,是因母亲从前和自己南下投亲时,就曾说过想要出家的念头,只不过那时牵挂甚多,没下决断而已。梅儿劝慰了两句,听母亲说此事已得太后应允,不日便要动身了。

(注:报国寺隶属皇家寺院,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普通人一律不得入内修行或是进香,好在乌夫人与皇家沾亲,这才网开一面。此前梅儿将师父的骨灰寄放寺中时,废了好一番唇舌,好在住持师太心地善良,当听说是前朝九公主的骨灰,这才勉强答应暂存,特意叮嘱说,来日如要下葬,务必要得到皇上的许可才行。)

梅儿见母亲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忽而想起师父的骨灰还存放在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