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这场罕见的春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才慢慢地停了下来，人被雪困在了家里根本不能出门，学校、企、事业等单位都放了几天的假。马路上的雪也是几天后才清理干净的。因为工厂都停工了，赵建芳在家又多休息了几天，吃了一些新买的治白血病的药。休息几天后，看上去她的精气神也好了很多，有了一些力气。

赵建芳上班的这一天早上，天也开始放晴了，太阳早早就从云层里钻了出来。街上的行人很少，商店里看不到任何的顾客，只有商店老板撑着腰站在商店门口四处张望，等待着能有顾客上门。

小城的街面上和马路上的雪已经被清洁工人早早起来就清理干净，可房屋上还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不时被风吹落下来的雪飘飘洒洒的还在街面上飞舞。赵建芳穿着一件枯草黄颜色的风衣骑着自行车。被风吹起来的风衣，呼啦啦的飘在她的身后，像迎风招展的红旗在风中舞蹈着。一些顽皮的孩子在街面的两边扫起的雪堆旁堆着雪人或打着雪仗，也有一些孩子在玩房檐下挂着的冰凌，他们玩得都很开心，一点都没有觉得寒冷。

平时，赵建芳到了厂里都会先泡上一杯茶，再擦一擦桌子和椅子，然后拿上一张报纸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看起来，这是老规矩老程式了。可她今天赶到厂里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一动也懒得动了。她现在觉得她上班这么一段距离的路已经让她很累了，她也懒得再去打扫卫生。她想想，以前她从城里骑车到乡下回张菲奶奶家，车上还带着张菲，她一点也不觉得吃力。现在从家里到厂里上班，就骑了就这么一点点的路她都觉得吃力，喘着粗气。她有点不甘心，她知道她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下去了。

“喂，建芳，我不是让你在家里休息嘛，你怎么又来上班了呢？”王艳华一脚就跨进了赵建芳的办公室，她每天都要到赵建芳的办公室门前来看看，看看赵建芳办公室的门开了没有。她倒不是想查着赵建芳有没有来上班，而是她已经习惯到这里来看看赵建芳了。她也有点纠结，她是又想看到赵建芳在办公室里，又不想看到赵建芳在办公室里。

“我反正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做，这几天在家里都挺无聊的，所以就来厂里了。厂里人多热闹，我做的事也不是体力活，不要紧的。我现在不就是个普通感冒嘛，没有那么娇气的！”赵建芳装得轻松地回答道，她不想让王艳华看出什么。

“你还是回家休息吧！厂里也不忙，何必带着病过来上班呢，普通感冒又怎么了？身体可是你自己的，厂里又没有专为你设个人英雄奖一类的奖项，你何必呢！”王艳华对赵建芳很不客气地说道。其实她也知道普通的感冒是不要紧的，可她还是希望赵建芳把病养好了再来上班，她不希望看到赵建芳在厂里病态颓废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希望看到一个和以前一样的高挑、漂亮、人见人爱，有朝气的赵建芳。

“我不要紧的，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真的不要紧的。”赵建芳强犟着对王艳华说道。她对王艳华刚刚对她说话的语气也不会生气的，因为她懂得，在厂里，也只有王艳华是最关心她的，她们是最好的闺蜜，所以王艳华才会这样对她说话，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王艳华看赵建芳连连说不要紧不要紧，强犟着，根本没有想回去休息的意思。她也不想勉强赵建芳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不想违背赵建芳的意愿，所以她说完话后也就离开了赵建芳的办公室。她刚刚来赵建芳办公室时她还有一些文件没有处理，现在看到赵建芳也已经没有事了，她也就能安心上班去了。

王艳华刚刚离开她自己的办公室不久，她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就响了，铃声响了几遍也没有人接听也就停了下来。

王艳华回到办公室看到电话机的显示器上显示的是造纸厂销售科的电话号码，她想，一定是张红军找她有什么急事，不然不会一连打几遍电话的，她忙用电话机上的回拨键回拨了过去。

“喂，老婆，我就知道你很快就会回电话的！你刚刚去了哪里忙了？我都打了好几次电话了，都没有人接听电话······”张红军提起话筒还没有等王艳华开口他就抢着对王艳华说道。

王艳华是厂里的厂长，有很多事她可以让别人去替她做，可她就不是个喜欢闲下来的人。厂里的很多事，她都喜欢去亲力亲为，她是不可能经常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里闲坐着的。张红军和王艳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小无猜，他当然是最了解王艳华的人了，他知道王艳华不在办公室里一定是有事出去忙了，他这样问王艳华，他可不是真的想知道王艳华去了哪里和她忙什么了，也不是在查她的岗和责备她的意思，当然了，他刚刚说这些话也不是在关心王艳华工作的意思了，他也就是想和王艳华多腻歪几句罢了。

“我当然是去工作了，难道还是去玩不成？你有什么急事吗？还是——还是——在查我的岗？”王艳华心里清楚，她当然知道张红军不会是在查她的岗了，张红军对她从没有过不信任，她也是在和张红军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