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心软(1 / 2)

司行霈对顾轻舟素来是疼爱至极的,也是宽容的。

可此刻,他愣是想闹点脾气。

他的心,一半装着他的理想,一半装着顾轻舟,对待其他人和事,他冷血又残忍。

他自己也知道,只是不在乎而已。

上次回南京,司督军正好是过周末。可能是太忙了,司督军胡子没有刮,又是周末闲散在家,穿着宽松的睡袍。

司督军到底上了年纪,胡子半花白,睡袍让他看上去比平日臃肿些。

那模样,简直像个落魄失志的可怜虫。

司慕和芳菲去世后,司督军的身体大不如从前,精神状态也不好。

司行霈的母亲死了多年,那些比海还深的仇恨,似乎只是心头的执念。等这个执念得到了解答,他好像豁然轻松了。

司督军若还是那么威风八面,他或许要把他折磨致死。

然而,司督军老了,憔悴了,虚弱了,司行霈的心中不是滋味。

他竟有点下不去手了。

司行霈每每想起父亲的白发,想起芳菲就死在平城,他心中总是些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之所以闹脾气,就是他心软了——这心软会辜负他母亲,让她白白惨死。

可他又想到,母亲到底是自杀的,自己一时间想不开。

这样一想,更觉得不孝。

然而,孝道也可以给父亲

司行霈这一向不愿意回忆南京的种种,因为这些会让他痛苦。替别人考虑的情绪,司行霈从前没有过。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故而就闹了脾气。

司行霈希望顾轻舟劝劝他,又害怕顾轻舟真开口劝他,可顾轻舟那么乖巧敏锐,她果然沉默——这一点,也让司行霈起了脾气。

总之,他心情很不好,就连他最疼爱的顾轻舟,他也莫名其妙想要她拿出点勇气来,说一两句真心话。

他将头脸埋在顾轻舟的发间,脸贴着她的耳根,轻轻去吻她的耳朵。

“轻舟,你觉得呢?”他又追问。

顾轻舟当时没明白司行霈心中这一圈圈的复杂思绪。

她没有说话。

第二天早起,顾轻舟起床下楼时,走到司行霈书房门口,听到副官在问他:“师座,先去南京,还是先回平城?”

司行霈道:“回平城。”

副官又说:“师座,可以先去趟南京,政府那边还有几个文件要去签署一下,正好再带回平城。”

司行霈却突然发火了:“先回平城,去安排吧!”

副官缄默了,行礼道是。

顾轻舟在这一个瞬间,才醍醐灌顶般,明白他昨晚的异样。

他不想回南京。

他没有试探,也没有开玩笑,他真的想要放过司督军和蔡景纾,却又感觉这么做了对不起他母亲,故而他犹豫不决。

顾轻舟总感觉这件事是个忌讳,不愿意多谈。

此刻她明白了司行霈的心情,就走进了书房。

“下去吃饭吧,早饭做好了。”司行霈随口对顾轻舟道,说着又去整理文件,不怎么看她。

顾轻舟就走到了他身后。

她环住了他。

她的面颊贴在他的后背,尼龙料子的军服有点硬、有点冷,顾轻舟微微打了个冷战。

这么亲昵一抱,司行霈所有的怒气都没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托起她的腰,将她抱坐在书桌上,司行霈低头就吻了吻她的唇。

顾轻舟道:“司行霈,放过督军吧?五十曰艾,艾知天命,他已经过了五十岁,可以自称是个‘老人’了。

到了‘老人’这个年龄段,就跨越了种种界限。从前犯下的错,也该被原谅,是不是?”

她抬眸,看着司行霈。

果然,司行霈眼底没有愤怒,而是流光闪动,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很快把这种轻松敛好。

顾轻舟又道:“督军一直很维护我,若不是他帮忙,我当年就没办法在顾公馆立足。若不是督军,我哪有资格和顾家拼?”

她只说司督军。

顾轻舟很清楚,司行霈想要原谅的人,也只是司督军。

不是他觉得司督军的罪孽浅,而是司督军乃其生父。

父亲,总有种特殊的意义,况且这个父亲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顾轻舟也想到了司慕和芳菲。

那是两个活生生的生命,是司督军生命的另一种延续。

可这两条命没了,似斩断了司督军存在的另一种意义,他原本就过得很艰难。

“我们这样不好。”司行霈慢慢道。

顾轻舟不明就里。

司行霈说:“好心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顾轻舟把脸,贴在他的面颊上。

司行霈道:“轻舟,我希望自己积点德。”

他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