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浅笑不语，精致的面孔下隐藏着一颗恶魔般阴险黑暗的心，她看着血洗的钟离府，看着那能堆成山的尸体，漠然，她无情吗？可是那些人跟她有什么关系，杀了他们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只是单纯的为那个‘钟离梦’报仇吗？还是那颗阴险黑暗恶魔般憎恨世界的心正在慢慢涌动？她喜欢杀人，喜欢看着那些人无助的死去，这是冷血，亦是对自己灵魂的解脱。

她珍惜生命，但是仅仅只是珍惜自己的，对于别人，或许连她性子中那少之又少的怜悯也早已消失不见了。

她不曾单纯，不曾善良，不曾有过阳光美好的一面，她邪恶，她阴狠，她无情，她用尽手段只想让自己过得更好，或许这卑鄙这无耻，但是，心中无愧，她只是对自己负责而已。

是否最近的感慨有些过于太多了？

在心中默默叹息，她没有回答黑衣女人的问题，也无视了她疑问好奇的眼神，只是转过身，不再理会那二人。淡淡开口：“多管闲事。”

再不动手，等到天一亮，那迷药的药效也便过了，她没有在酒水中下过多的药量，毕竟，若是那些人醒的晚了，钟离吟和二夫人逃远了，这场戏就麻烦了。

面纱下的她吐了吐舌头，黑衣女人走到幻帝的身旁，脸色瞬间从先前的调侃嬉笑变成了冰冷严肃，这个男人，让她恨了一生爱了一生，无数次想要杀了他做了断，无数次想要原谅他结束一切，但最后她的犹豫到底换回了什么？宠爱？不，只是更多的伤害而已。

他是一个帝王，尽管她知道他不适合当帝王，当不成一个好帝王，但是，她还是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他，支持他，无数次，当这个男人受到了太后的压迫之时，她都会拿着银铃轻轻摇一摇，那时的他抚摸着她的脸说：她的银铃声，是天底下最最美妙的声音。无数次，这个男人受到群臣的反对不满时，她都会安慰他，无论何时何刻都会待在他的身旁，他说他喜欢她，那时的她眸子一暗，喜欢，终究不是爱。

她宽容他放纵他，她知道，这个身为帝王的男人不可能三千弱水只取她一瓢，不可能将万千宠爱全然给她，但是，她始终还是不知道，到最后还是猜不透，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他们夫妻十年，为什么他对她如此无情？

他破了她的银铃声，碎了她的银色铃铛，毁了她的一切，她恨他，但是，由爱而生出的恨，又能有多深？

手，颤抖着拔出衣袖之中的匕首，那是他曾经送给她防身用的，匕首上面精雕细琢着美丽的凤凰图，他应该到死都想不到吧？想不到杀他的人竟是最爱他的人，想不到杀的的武器竟是他亲手交给她要她防身用的匕首。呵，这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可悲？多么的可哀？

她的结局又是多么可笑？

剑锋指着幻帝的脖颈，她知道，若是自己的手腕再向前移动一丝一毫，那么她心爱的男人就会死去，那么她恨之入骨的仇人就会死去，那种兴奋与痛苦地双重折磨，一遍又一遍地折腾着她柔弱的心脏，杀，亦或者是不杀？

犹豫了。

苍白了。

漠然了。

手足无措不知选择了。

为什么？

为什么原先那般肯定的答案现在却开始动摇否认不敢实现了？

她看着自己双手，看着那双紧紧握着匕首的手，苍白的手指透露着心底的不安，她不能原谅，不可原谅，但又狠不下心。

因为双手的颤抖，匕首划破了他的脖颈，鲜血，一滴，一滴地从脖颈流出，那鲜红的颜色与幻帝紧蹙着的眉刺痛了她的双眼，“咣当——”一声，匕首从手中滑落，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那条伤痕，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有些痛苦的模样。

瞳孔放大，里面写满了恐惧。

双手捂着眼睛，她害怕面对，害怕伤害，害怕黑暗，害怕看到他的伤口，害怕看到那个自己弄伤的伤口，害怕他死去。

为什么？

明明恨之入骨，无时无刻地不想着杀了他，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却下不了手。

呵，她还真是犯贱。

从指缝中，她看到了那个男人滴落在桌案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刺伤她的眼睛，流的是他的血，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也在一阵一阵地抽痛？

难道，她还爱他吗？

还爱这个让自己受伤了无数次的男人吗？

不……这不可能！

“喂，你没事吧？”劫希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瞳孔之间流露着的丝丝恐惧，担忧地问道。

逃避，这个黑衣女人只是在逃避、钟离梦在心中默默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