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影在路灯下折出细长的光影，在地上划出淡淡的光亮，走在这条以往走过数次的路上，顾晴心绪复杂，难过得无法言语形容，确确实实没有料到这条路有天走起来是心酸难喻的。

站在卧室的门口，从身后看着温绍廷的后背，她的手沁满了冰凉的冷汗，那样剧烈的颤抖，好像她生命里唯一最重要的东西，随时会失去。她面容苍白，双颊有异样的潮红，无力地慢慢走上前，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身影，过去数百个相拥而眠的画面在脑海一幕幕浮现，她不由得紧紧抱住他，用她双臂的力量紧紧抱住他。

顾晴急得有些不知所措。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双臂间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僵硬，温绍廷平静地闭着眼睛，半晌，埋在她臂间的身体略微放松了一点，没有发现这一系列的变化，顾晴小心翼翼用手指在他脸上轻轻触着，指尖碰上他脸颊时，这一瞬间几乎有落泪的冲动。

枕头、床单、薄被全都是她熟悉的。

她犹豫了片刻，看着他近在面前的睡颜，于是她轻声解释了几句，本来只打算去美国几天，却没有想到蓝易然的病情突然转变，才耽搁了那么长时间，静静说完后，见他没有要醒的迹象，顾晴凝重地看了他一眼，才缓缓地松开他。

早春的夜下过雨，有丝微凉，风打在胳膊上形成一阵阵寒意，她去将窗户合上一半，俯下身，准备帮他盖上被子，却发现他正默默地凝视她，眼中有种复杂得令她完全看不懂的神情。12700962

顾晴一怔。

“你醒了？”

她下意识地先自然地跟他打招呼，怕他神情里会出现让她无法接受的厌恶，在明天到来之前，她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她执着被子继续动作，他已敏捷地挪动了身体，让她手里的被子落个空。

看着眼前清秀的脸，那比上次见面时圆润的脸蛋，那小心翼翼的笑容，温绍廷心里只有说不清的复杂心情，只是这张脸，简单称不上美的笑，就让他留恋不已，很想紧抓住，竟又一时无法发作，狠狠盯着眼前的人。

顾晴眼眸一黯，苦笑说：“因为明天是和程小姐结婚的日子，我就连碰也不能碰你了吗？”两个多月前在同样的地方，那个温柔地吻着她，向她许诺要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的温绍廷，跟眼前这个神情清冷的男人，仿佛并不是同一个人。

她委屈的声音又在他耳边低低地响起。

是，她是笨蛋，他当时在温宅跟她说的话，她也听进了前一句，所以半个多月的时间，眼看着才把自己吃得稍稍圆润起来，不再瘦得那么骇人。却忘了最后一句，她始终不懂，果然是个笨蛋。

一个微不足道的拥抱就足以让他慌了，让即将到手的一切都失去，他不允许。

嗯，他不想再看到这个此刻是心魔的女人。

顾晴没有像表面那样轻松，相反，她心里很急。

和以前局势不同，现在，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完全不理会。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他眼神漠然，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她忍着心头的颤抖，没有看他，埋下脸看着地板，低低地问：“你是不是希望我不要再纠缠你，能够识趣地离开这里，给你和程小姐一个安静的环境？”

温绍廷没有出声。

连房中的空气也是绷紧的。

顾晴心里一紧，忍着去看男人的冲动，双手在暗处攥紧了衣角，一颗心微微颤动，她与他做过那么多事情，对他或许不是特别的，对她却是唯一，那些唯一只和他做过的事情，咬咬牙，她收起了脸上悲伤的表情，重新抬头望着他。

“你，”有些悲痛，缓缓说，“你真的要和程津津结婚吗？”

她怔怔看着他的俊脸，鼻子一酸，眼泪没有预兆地掉了下来。

也许是她的哽咽声有些大，也许是夜里太静，声音如此清晰，让他无法忽略。

他突然抬眸，皱眉看向她。晦暗的光影里能看见她神情落寞，脸颊上有很大的眼泪，一颗接一颗无声的滚落下去。没等他自己明白过来，他已经先做出了让他会后悔的事情，他坐起身子抱住了她，把她搂进自己怀里。

※※※※

同样的月色，秦凌办公室，程津津修长的身子站在桌子面前，秦凌坐在办公桌后的沙发上，淡淡地说：“慕言让我给你开了一个账户，存进去了一笔钱，足够你无忧无虑地过完下半辈子。”

程津津面不改色地看了看他。

“其他的事，已经不需要你去做了，关于明天的婚礼，慕言会出来澄清，”秦凌看着她，“算是给你一个忠告，对你和你父亲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毕竟逃税六千多万可不是一件轻易能解决的事情，也该知足了。”

“你很仁慈，我很感谢你，”程津津轻轻一笑，瞳孔收紧，压低声音沉声道：“但是如果你真是想帮我，应该不只告诉我这个，我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为了他陪了别个男人上床，温慕言都没有为我想过一下吗？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