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裂天道合体期修士林砚官缓步走到谨身殿之前,屏住呼吸。
缓步……一定要缓……步子不能大……
尽管在这禁城凤凰冢当中,他已经这么走了两千年,尽管他是合体修士,法体和**已经开始合一,对身体的掌控已经到达巅峰,他的每一步都如同标尺量出的一般标准,分毫不差。但是,在这里,他依旧像一个初学者一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轻慢,生怕坏了“礼”。
“礼”就是一种人道秩序。对于圣帝尊这种兼修神道的修士来说,“礼仪”就是一种力量的源泉。禁城凤凰冢当中,是没有人可以逾越规矩的。
一步步挪到圣帝尊所在的谨身殿之前,林砚官才正住身子,先不说话,而是叩拜道:“弟子林砚官参见帝尊,愿帝尊仙道永恒,超脱天地。”
“嗯,起来吧。”圣帝尊淡淡的声音从谨身殿内传出。
林砚官起身之后,才看清如今的谨身殿。
他不禁打了个颤。
谨身殿在三个月前那一场惊天地、动鬼神的斗战之中,被圣帝尊的“气势”压碎,然后化作飞剑一道,直接斩出。按照圣帝尊原来的算计,那一剑应该循着因果线斩到正主。就算他打中的是一个巫祝,背后另有神灵作祟,那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多推算一次的事,还能再多个食粮。
但不知为何,这一剑最终却落到了一个叫胡玄甲的血炼宗元婴身上,而且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更诡异的是,那个胡玄甲最后居然摆出一副英勇牺牲的样子,大喊“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将全身的精血魂魄化作浩然真罡慷慨就义。
“莫非是转嫁因果的偷天之术?”
这件事让圣帝尊郁闷了许久。
新的谨身殿,便是用黑色砖石垒成,雕花窗棂,墙上则刻着龙纹。整个谨身殿,严厉肃杀,自有酷烈灵光环绕。
景由心生,圣帝尊这是动了怒,真的要再战那个神秘敌人了。
林砚官站在这里,心念电转,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觉得在这谨身殿前的一秒,就足有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圣帝尊开口道:“最近,各地可有异状?外面那些修士,都怎么样了?身子可有古怪之处?”
这是圣帝尊的一个奇怪命令。在那场惊天动地的神国之战后半个月,圣帝尊突然下令,要皇极裂天道收集情报,探明最近那些修士有没有觉得身上有怪异之处。
这个命令非常古怪,古法宗门和今法仙道风气截然不同,功法乃是立身根本,绝对不能告知外人。探听别人身体的异状,便是有那探听别人修法、刺探弱点的嫌疑。
但是,君命不可违,圣帝尊的旨意再如何,皇极裂天道也必须去做。
而由于圣帝尊刚刚秀了一把力量,所以其他门派也不敢明着违抗圣帝尊的命令,都接受了调查。
而林砚官就是这件事的总负责人。按照圣帝尊的安排,他每三天就对圣帝尊报告一次这件事的进度。
“并没有。”林砚官回答道。
圣帝尊皱起眉头。他神国的根基便在人道。而人道的根基,就是那些修士。他和那个神秘敌人在神国之中打了那么久,而且对方还降临了那么古怪的意志,说不定就会对底下的修士产生影响。他圣帝尊就是希望通过调查这些影响,来推测对方的身份、实力。
居然一无所获?
“真的没有吗?”
圣帝尊这一声隐含威严。林砚官心底一颤,搜肠刮肚的寻找说辞。然后,他躬身道:“禀帝尊,若硬是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
“哦?孤最厌恶云山雾罩了,说清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仅仅是一声“哦”,林砚官这个合体修士就觉得魂魄狂跳。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就是……最近落尘剑宫、天书楼、悬剑楼、血炼宗、天辰星道、赤一教等二十多家门派,有小规模的低阶弟子反应说,最近打通了一些天应穴。他们……最高为金丹圆满。”
“天应穴?”圣帝尊皱起眉头。他和那个神秘敌人争持的余波,会导致天应穴洞开吗?
天应穴即阿是穴,又名不定穴。不在人身的大**窍序列之内,随人而变,随修法而变。一个人身上的天应穴也未必是永久的。出生之后,有人便能生出新的天应穴。而有些已经被找到的天应穴也会消失不见。
有没有,全看天、看造化。
而天应穴炼化,也是肉身修炼当中的重要环节。固化天应穴,就等于在普通穴窍之外又多了一个穴窍来吸纳法力,好处很多。固化天应穴、炼化天应穴,也就成了锻体功法必须的能力之一。
最终,圣帝尊也不觉得这天应穴,会和自己与那神秘敌人之间的争斗有什么关系。顶多是自己最后一击元气激荡,激发了那些修士的天应穴。
“继续去找吧。”
圣帝尊很失望了叹了口气,然后挥退了林砚官。
然后,他感应到自己受损的神国,眼神之中闪出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