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因他这番说辞而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难怪你行事肆无忌惮。原来是心里存着这么一套歪理。”
李云心也冷笑“我心里有这么一套歪理,总比神君你要好你为一己之利要打开幽冥,怕是连这些歪理都懒得想。我不如神君远矣。”
真龙便沉默一会儿,摇头“一个人运势好,总能常常化险为夷。譬如说一个赌徒常年赌钱,却总能赢得些彩头。他用这些彩头换得衣食无虞,一年年地过活下去。可是那赌徒也该晓得,即便是他这惊人的好运也不会长久,总有一天是要用尽、要输的。到那时候,又怎么办”
“你就好比那赌徒。一直逢凶化吉,一路至此。却又不如那赌徒因为你看起来没有自知之明,还觉得,你总会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仿佛两个人都不急了。李云心听了真龙这话倒起了兴趣,微微一歪头“神君此言差矣。”
“赌徒如果有自知之明、肯收手,总有退路可走。不管是砍柴贩货,都有个糊口的营生。可我现在有退路么我离开这屋子,往后你炼化了琴君要找我。我不离开这屋子,你也说事成了要进来和我斗神君教教我,我该怎么选”
真龙皱起了眉,似乎有些生气“你倒这时候糊涂起来你如今身怀异宝贝,又有个太上助力。出了这屋子真想要走,万年老祖怎么拦得住你”
李云心忽然哈哈大笑。他刚才和真龙斗嘴,语气是正经的,神色是认真的。到这时候却没了正形儿,指着真龙笑得指尖儿发颤“你瞧,先威胁我说,不管我留在这里还是离开这里都落不得好的是你那我就怕了,我索性不走了。结果听我这么一说,你又发慌,又跟我讲我现在跑出去的好处、只差没叮嘱我一句或许前路豁然开朗也未可知了可见你是真的怕我。又怕我,又气我。想占些口头的便宜,却转脸儿又后悔你来说说看,你是不是有趣儿极了”
真龙许是被他毫不留情地戳穿心事,脸色登时一滞,成了一潭死水。
她不再劝了。只阴森森地看着李云心“你不走。好。瞧瞧你快,还是我快。”
丢下这么一句话,她的身影立即散去了。
李云心笑了笑,重低下头去研究桌面上的那些东西。自己这“研究进度”会不会一直顺利他不清楚,但知道真龙那边的进度,该会有些波折的。世间万法都有些共性,真龙炼化一个活生生的琴君也不例外。被炼化者配合还是不配合该会极大地影响进展,她这遭回去知道了琴君并不安分,怕是要花费很多世间先解决被炼化者的问题吧。
琴君该想不到自己被会被转脸就卖掉。但李云心不得不这么干。
要将他头脑当中生出的那个念头付诸实践,他就先得搞清楚在真龙身上发生的事。卖了琴君出来,真龙该会吃惊。她既吃惊,警惕之心便会大减。事实也正是如此李云心知道她在修幽冥气。
还知道,她如今该是未大成,还处于慢慢适应的阶段。她与琴君容身的那片空间之中幽冥之气稀薄,也只有在那样的环境里,真龙才又是那个强大的真龙吧。她想要将自己的优势扩大,才不惜为此大开幽冥入口。
他叫这些念头在头脑当中打转,好令自己不去想真龙所说的另一些事
那些即将到来的人。
老刘不是那些不甚了解他的人。他们两个共同经历了许多事,他对自己该有足够的信心的
如果说从前他可能囿于自身的实力、眼界限制而做出种种不智的行为,那么到如今他有了龙子之身,又在中陆上经历那么多的凶险,应该知道曾经的李云心能做到什么地步,如今的李云心又能做到什么地步了。他该不会来帮个倒忙的吧
李云心离开东海国已近两月。
两月之前,东海国还算是个太平盛世的景象。但到了如今,却已是个兵荒马乱的模样了。
倒不是因为境内的共济会诸人生事,也不是因为妖魔们没了约束,而是因为东北边的余军南下了。
自从云山一役、天地灵气紊乱之后,世间便成了乱局。各地残存的妖魔频繁祸人世,却没了什么道统、剑宗的约束。更有些鬼修占地为王,要搞出一个人间的鬼国。各国的公卿贵胄被压抑成千上万年的欲望与野心也一同爆发出来,中陆大地瞬间就打成了一锅粥。
一时之间,多少帝、王、大元帅、大将军并起,百万、千万的人厮杀成一团。
就在这许许多多的诸侯当中,余国义军却算是得天独厚的一支。那容王应决然在天下大乱之前便已经占据了余国的半壁江山,甚至侵吞了庆国的小块土地。可无论是余帝还是庆帝,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天下自有玄门正宗守护。认为即便那容逆暂有妖人相助得了势,等到云山的仙人们降下雷霆之怒时,也必溃散。
可哪里知道那容王身后的人,去也正是将玄门搞得七零八落的人呢
等到天下当真大乱起来的时候,许多皇朝当中的帝王将相都自戕做了鬼修,国中乱成一团。便有更多的“义军”或是“匪军”并起,那容王应决然也就没什么人在意了。
因为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