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苏络提着竹篮,慢慢地爬上丞相府附近的那座山崖,心思沉重。
这座山崖,就是她前世与姜蒙跳崖的地方,她重生后,就在山顶上立了个墓碑,每年清明时节,就会独自提着姜蒙生前最喜欢的木棉花,来这里陪他坐坐,说说话。
往年清明扫墓,老夫人领着苏馨荷等人去扫墓,从未想到过还在病床上的赵氏和不愿出门的苏络,但苏络自从在丞相府逐渐站住脚跟后,今年扫墓,老夫人却派人来叫了她。
苏络随便寻了个理由,让青璃将人打发了后,等老夫人领着众人离开了,才独自出了府。
走到山顶的时候,苏络有些累了,她坐在墓边,一边喘着气,一边将花从竹篮里拿出来,摆到姜蒙的墓前。
“蒙儿,你看这花漂亮吗?”苏络笑了笑,看着只刻了个“蒙”字的墓碑,“母亲觉着,这花同蒙儿一样漂亮,蒙儿也永远同这木棉花一样,充满了生气。你看你多好,永远都是这样稚嫩,母亲却渐渐老了。”
苏络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不是认不出母亲了?母亲往年来的时候,脸上还有这块红色胎记,如今没有了,你可不能认不出母亲啊!”
“蒙儿啊……”苏络笑着笑着,眼眶又红了,“与其看着你永远保持着稚嫩的面貌与心肠,母亲却宁愿你同我一样,随着岁月生长。苍老又怎样,至少母亲可以看着你苍老,陪着你苍老,总比像现在这样,阴阳相隔。”
“昨夜我又梦见你了,你坐在秋千上,问我为什么不陪你玩。等我走过去,你又淘气地跑远了。蒙儿,我已经快要记不住以前的点点滴滴了,我要怎么做才能记住呢?我一直同自己说,忘记过去就是背叛自己,你放心,我就算忘了所有人所有事,我也不会忘记你,忘记替你报仇!”
“我一直都清楚地记得,我身上肩负的,是我们母子俩的仇!”
“你放心,那些欠我们的人,我会一一讨回来!”
苏络坐在墓边,絮絮叨叨,说得有些久了,她抬头看了眼周围,冬天已经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是新的了,可那些崭新的东西,都是在曾经的事物上长起来的。
就像现在的她,她现在崭新的生活都是从曾经的疤痕上走过来的,她踏在那些伤疤上,怎么也忘不了,崭新的背后,是怎样的苍夷。
山顶狂猎的风吹起苏络的长发,她仰着头,任凭长发缠绕在脖间,仿佛是起起伏伏的命运缠绕在她身上,她半眯着眼,思绪越飘越远。
夜里,苏络刚刚洗漱完准备入睡,四姨娘身边的敏玲却哭着跑过来,一进门就跪在苏络门前,苏络心知不好,连忙将多余的人打发出去,才看向敏玲,“怎么了?”
“四姨娘……四姨娘肚子疼,奴婢曾经也同医婆学过点接生的法子,奴婢看着,四姨娘像是要早产了!”
苏络“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现在?”
敏玲哭着点点头,“奴婢也知道今日不是个好日子,所以不敢禀报老爷,只能只身前来求二小姐了!二小姐,求求您想想法子吧!”
今日确实不是个好日子,四姨娘若是在这样的日子产下孩子,不用别人在他耳边说什么,苏简都不会宠爱这个孩子,这将是第二个苏慕!
苏络转身看向青璃,“你去找一个稳婆来,带到四姨娘的院子里,别让人发现了。”
青璃不敢耽误,匆匆走了出去,苏络皱了皱眉,又看向敏玲,“别哭了,若是让人察觉出来,你对不起的就是四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敏玲听罢,不敢再哭,赶紧擦了擦眼泪,随着苏络往四姨娘的院子里走去。
刚刚走到四姨娘的院子里,苏络就听见四姨娘房间里传出来的惨叫声,她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去将四姨娘的嘴巴堵上。”
敏玲心里一惊,“二小姐,若是将四姨娘嘴巴堵上,这……待会儿四姨娘可就没力气生孩子了啊!”
苏络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瓶子,丢到敏玲怀里,“将这个给四姨娘喂两颗,然后堵住她的嘴巴,不然这叫声引来了其他人,今晚做什么都救不了四姨娘和孩子了。”
敏玲好奇地看了眼瓶子,又转身进了屋,她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相信苏络。
直到稳婆前来,苏络说明了大致的意思,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四姨娘今晚怎会早产?”
敏玲今晚被四姨娘吓得不轻,直到苏络问了第二遍,她才回过神来,看了眼苏络,支支吾吾不敢说。
“说!”
苏络最不喜下人们在这种时刻还支支吾吾的,厉声道。
敏玲被苏络这一声厉喝吓得猛地跪了下去,她磕了头,才抬起头来,不敢看苏络的眼睛,“昨天……昨天府里进了几匹新的料子,今天扫墓回来后,夫人便让众人去挑选,本来已经分配好了的料子,四姨娘却临时改了主意,抢了原本打算分到小姐您手上的料子,说要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身新衣服。回来后,四姨娘一直拿着那匹布,想着给孩子做一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