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是被伍离提着扛出来的，出了院子，伍离就这么扛着云染满庄子地乱逛，找苏胡。

“他……会死吗？”被扛着的云染突然出声问道，那声音很小很小，若不是伍离听力出众，估计是听不到的了。

“谁知道！”伍离冷冷回道，“反正也半死不活了，经历了那种事，大概活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多半是会死的。”

“才不是！”云染突然大声吼叫，整个人变得激动得很，“他是第一庄的庄主，怎么可能……会死……”是啊，他是第一庄的庄主，当年那么大的打击他都忍下了，这次……也肯定……会有事……不会的……

如果自己说的那些话没被他听到的话，一定……不会有事……

可是，他听到了啊，那青衣人说的对，若是他死了，便当真……是他亲手害死了他……

是他亲手害死了他。

那个人，果然生来便是带着罪孽的，其实死了也好，死了，便什么也还清了，不再亏负谁，也不再为了谁伤神劳累。

死了也好！

云染茫茫然地想着，身子被伍离扛着，脸看着深秋萧瑟的天，那眼里蓄起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伍离可没看到那云染掉泪，就算看到了大不了也是一瘪嘴，在心里叽笑一番也就算了，断然是不会说那些酸溜溜的安抚的话的。而且，他此刻，着急着找人。

他们几个被抓，柳影却逃了，不知道有没有去跟十一哥他们通风报信，如果有的话，那十一哥东阳哥他们……

“喂……”伍离扫了眼被自己扛着一动不动地呆在自己肩上的云染，“我十一哥东阳哥呢？”

云染自己想了许多，泪流下来了，心里也轻松不少，想着如果那人活在世上那么累的话，那死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自己该去跟他道个歉，让他……走的时候至少不那么伤心。

一旦想到这一层，云染心便挣扎着要下来，却听得伍离问，便好奇道：“你哥哥叫东阳哥叫十一嫂，为什么你却要叫东阳哥？”

伍离原本大步走着，却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僵了僵，可惜云染看不到。

“不关你的事！”良久，伍离压着嗓子说道，然后将云染一把摔到铺着小石子的小路中间。

云染的屁股被那小石子硌得生疼，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人突然间就生气了。揉揉屁股站起来。

“他们在你们几个被抓之后便上山了，至于去哪了，我就不知道了。”云染道。

然后看着黑着脸的伍离。

伍离闻言，四下打量了一会，然后竟运起轻功，跃上了屋顶，一间一间看了过去。

云染想不理他，想回去看看父亲，跟他道歉，可是见伍离那样脸色黑沉双眼泛红。

突然就明白了这个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的心思。

“你喜欢东阳哥！”不用问的，云染几乎是肯定了，这小家伙，大概是真的真的，喜欢杨东阳。

心里叹了口气，也着惊讶了一番，这小子，心思居然藏得这么深，这些，大概还没人察觉吧，若不是自己见他那隐忍又委屈的眸子……若不是自己……也有过与他类似的过去，或许，他真的就瞒过了所有的人。

伍离听云染那么肯定地说出那样的话，心里怒气上涌，可是，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有些事，他打算放在心里烂一辈子，可是如今却被人这么轻轻松松地，一句话，便揭了开来。

他喜欢东阳哥，或许是在那天，山洞里，东阳哥昏迷时还念念不忘地叫着十一哥的时候，或许，是在东阳哥即使精神不济，也要护自己周全的时候，或许在更早之前，东阳哥边帮着他修理着杂乱的发，边说着那些有趣的故事的时候……

东阳哥的眼神很温暖，东阳哥为自己跟柳影谈判时，很窝心，东阳哥叫着十一哥的名字落泪时，心很痛。伍离知道，这一生，大概就只会有那么一次，对那么一个人，动了心。只是，那个人不是他的。

他应该叫他十一嫂的！

不能反驳，不想否认，不愿让别的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伍离抬起手，摭住了眼。

云染站在那小径中央，盯着眼前那单薄的小少年，叹了口气，良久，才说道：“喜欢一个人又不是错，”那语气轻缓，神情迷离，倒不像是要安慰伍离，似乎，也是在说服自己，“没什么好摭掩的！”

“你知道什么！”伍离突然就低吼道，这人说的轻松，可是，东阳哥，爱的，是十一哥啊，爱到即使昏迷了，叫着他的名字，也会不舍地掉下泪来，“东阳哥他……是十一哥的！”这辈子都不会变，他知道的！

“所以？”云染嗤笑，然后脸色一转，变得相当的深沉，跟着也跃上了那屋顶，却是在瓦面上坐了下来。

伍离不明所以，见云染招手示意便也学着他，盘腿坐了下去。

“想不想听故事？”云染道，那声音里，带着几丝诱惑。

伍离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一庄只有我这个小少爷却没有大少爷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