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烟，你的渴望是什么？”

坐在我信手幻化的五色云彩上，我反复思索着今晨早课上师傅突然问我的话。渴望？什么是渴望？我又该渴望些什么？

我叫流烟，是昆仑山上最没用的弟子。除了我师傅玄虚道长是真的疼爱我以外，其他人都对我避之不及。哦，那个刚来昆仑山两百年，叫墨锦的小子除外。他对谁都是避之不及，包括他的师傅青萝仙人。

他们都说我是妖怪，与他们那些所谓的人比起来，卑贱的不得了。起初我很计较他们的恶言诽谤。可是随着年月的增长，在各种难以入耳的谩骂声里，我看见师傅无奈的对着我摇头，对那些欺负我的人并未多加制止，我开始慢慢的相信我是妖怪。可是我又是什么妖怪呢？我并不会变身，就是在月圆这样众妖都必须反哺的日子，我也是依然像“人”一样，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我学了一千两百年的蹩脚法术，都是时有时无。所以我始终对妖怪一说半信半疑。毕竟，再笨的妖怪，修炼了那么多年后，也会好厉害的。

而我师傅和沧澜山幻境里的那位阴阳怪异，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子是忘年之交。每年的九月九他们都要聚在一起吃酒。我讨厌那个人，可是师傅每次都会不由分说的把我挟持上。那个阴阳人也每次都恬不知耻、不亦乐乎的用法术把我困在他的怀里，却什么也不让我吃。这是我第二讨厌他的一点。我最讨厌她的一点就是，这个从来不肯告诉我他叫什么的阴阳人，在一次喝多了师傅从昆仑山带来的我特制的玉露酒以后，抱着我痛哭流涕，从此坐实了我妖精的身份。我还记得他当时抱着我，趴在我的发间，一行行清泪，好不客气地流进我的颈项，痛苦地对着我说：“流烟，我以为咱们一万年的私交，至少你会记得我一点，可我等了你一千年两百年，你忘的可真是彻底啊！也难怪那老小子常说，你们这些妖精最是无情了。”也是那次我知道了我并非妖怪，而是妖精，可能还活了有上万年。心里半分欣喜半分难受，至少妖精比妖怪要好看许多，虽然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妖精。只是那所谓的一万年私交，我多次追问师傅未果。不过我却踱定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因为只那次后，师傅已经有一百年没再去过沧澜山的幻境。

身下的五色云彩轻微的震动了一下，我慌忙地跳下来。我知道我半调子的法术又该不见了。这五色云彩整个昆仑山只有我幻化的出来，它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会跟着我身体的变化，做出反映。

我失去法力的时候，整个人好像会变聪明些，杂念也会多些。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我撒丫子的往玄虚殿跑去。嘴里一直嚷着：“师傅，流烟知道自己渴望什么了！”

可是当我废了好大力气跑到玄虚殿门口的时候，师傅从来不关的大门，却闭得严严实实的。我用力地推了几下，那门却是纹丝不动。我急了，以为师傅也嫌弃我是妖精，不要我了。于是扯着嗓子在外面嘶喊，可是回应我的却只有我喊叫过后的回音。

我喊的越来越大声，也引来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我就说师傅也不喜欢她吧。”“哈哈，看她那个可怜样，我就说了玄虚师叔不会容她太久的。”“像她这样的妖怪，早就应该赶下山去了。”身后毫不客气的嘲笑声，一句一句地击打着我心口，无边的恐惧漫开，我终于爆发了：“不准你们胡说，谁敢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他！”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从那天起我竟成了昆仑山上恐怖的噩梦，人人谈之色变。一些修为不错了师兄，告诉那些刚进门的师弟说：“简直就是罗刹，血红的眼睛，全身竟然喷着火，一股股火红的气流击打在他们身上，几乎送命！”

“流烟，别闹了！”

玄虚殿里传来厚重的声音，我竟止不住地哭了起来“师傅你怎么不开门啊，你不是问流烟的渴望是什么么？流烟知道了，你开门让我进去啊，师傅！”

“命数啊！”厚重的声音再次响起“即使你不与我说，我也能参透你的渴望。”

命数！师傅很少这样沉重的说话，我突然强烈的感觉到如果我知道了答案，我就要永远地失去师傅，再度拼命地怕打着朱红的大门，哭喊着：“师傅，流烟不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师傅您不要不要我！”

“你倒是悟得通透，你青萝师叔会给你引路的，去你该去的地方，找你想要的答案，别再回来！”

“师傅不要，我不要离开，离开师傅流烟活不下去的，不要，不要……”不管我怎样哭喊，们的另一边再也没有半点声音传来。

哭累了，我也终于相信就连师傅也不要我了，青萝师叔来的时候，我们都什么也没说，我只是木讷的跟在他身后走，刚刚笑我的同门们好像被我的哭声吓到了，一个个惧怕地在我面前闪开了一条很宽的路，他们也巴不得我早点走吧。想到这里我竟笑了出来，眼泪顺着我笑开的嘴角，滑进了嘴里，苦苦的，酸酸的。

我知道我是要离开昆仑山，竟没想到是这样的方式。青萝师叔指了指昆仑山最高的那座山峰，一个指诀把我送了上去。这个山峰有个很舒服的名字“重生崖”，只是在这里并不代表可以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