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花开正浓,香满绿意的枝桠,时光欢快地在树阴下穿梭。
裴澈似乎很忙,若映竹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加上自己也很忙,渐渐地,就淡忘了那天早上在他的私人休息室醒来的事。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每次无意中看向他的办公室,若映竹总是感觉心里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受,是失望,是怅然若失,是……她不敢再想下去。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那么快见到他,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看着明姐手中两份几乎完全一样的设计定稿,若映竹几乎呼吸不过来,听着欧阳语宁言之凿凿,白皙的食指近在眼前,一口咬定,"你抄袭我!"
欧阳语宁的话声一落,明姐的目光也随之冷冷地落在她身上,若映竹从来不知道,当自己再一次,这般近距离地看着,那个人的女儿的时候,可以这样心如止水,声音平静,"你在心虚,欧阳小姐。"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在一开始就气急败坏地先跳出来。
有两个字若映竹说得特别重,那是早已被她掩埋在时光里的伤痛,现在提起来,只有淡淡的余味。她一直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从知道自己只有外婆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伤到她。
"心虚?"欧阳语宁精致的脸上带着冷笑,"我为什么要心虚,明明抄袭的人是你……"见若映竹没有反应,不由得心生愤怒,说出的话更是难听。
若映竹只是淡笑着,看着她修养尽失,气急败坏的模样,哪里还有上流千金的样子,心里默念着,"妈妈,或许你可以宽慰些了,那个人教出来的女儿,比不上您生的女儿。"
明姐把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一个纯粹性的撒泼,一个眼神中只有坦然,心中很快有数。
"身正不怕影斜,你们两人中必然有一个是见不得光的抄袭者,至于做没做过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明姐突然冷冷开口,看了她们一眼,继续说,"鉴于抄袭事件性质恶劣,一切都得等总监回来才能定夺。"
总监办公室。
裴澈目光深深地看着桌上相似度几乎接近百分之九十的设计稿,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抬头看了一眼,"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若映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然,"事实就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无话可说。"
事情不是她做的,她自然无愧于心,虽然涉世未深,却不代表一无所知,即使本身清白无暇,一旦被推到风口浪尖,尘世的浓墨还是会重重地泼上,而且,避无可避。
裴澈抬起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敲着,深深望进她纯净的眼底,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却发现只有一片坦然,于是久久地沉默了。
对于一个设计师而言,抄袭几乎可以说是一生中永远抹不去的污点,一旦被确认,必然在圈子里混不下去。若映竹心里清楚这一点,只是……
眼前男人的沉默,让她不确定了。她很清楚,只要他的一句话,几乎就可以判定她的生死,因为,没有人会去怀疑Van的权威。
若映竹的心直到此刻才微微慌乱,脑中浮现不久前,在明姐离开后,欧阳语宁双手环胸,冷冷的目光在她身上一瞥,很快下了结论:若映竹,你输定了!
是的了,谁抄谁,她们两个心知肚明。或许,她若映竹真的输定了,而且,就输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若映竹还记得,第一次在那家西餐厅见到他的时候,和他相对而坐的那个身穿浅蓝色雪纺纱裙、有着栗色卷发的女人,其实就是欧阳语宁。
若映竹越想心越冷,嘴角的笑却越来越苍白,或许,她若映竹可以无视明姐质疑的目光,可以坦然面对泼过来的脏水,她之前的所有努力,所有心血,终究抵不过欧阳语宁口中"和他二十几年的交情吧"?
可是,如果连Van工作室都无法还她一个清白,那么,即使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若映竹低下头,眼底染上了淡漠疏离,声音平静得像深底的湖水,"如果你因为欧阳小姐而感到为难的话,我能理解……"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一阵巨大的声响,若映竹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桌上扔了断成两截的画笔,然后看到他站了起来,浑身散着冷冽,幽沉的眸底夹杂着不加掩饰的危险气息,几乎咬牙切齿的,"若映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她为难?"
若映竹只知道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总是清清冷冷的,从来不知道他生起气来是这么可怕,脚步就不自觉往后退。
裴澈看她受惊的模样,心里一紧,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只是,她刚刚说的话,实在伤人。从知道出事的那一刻,他心里唯一想到的,只有她。他怕她,会伤心。只是,没有想到……
拿起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