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是殿下的奴婢，就算殿下嫁人了，我也会一辈子服侍殿下的。”突然茯苓很正经地说了一句。

“谁说你是奴婢了，亲爱的，我们是姐妹，日后你也是要相夫教子的，而我，开一家酒铺，就一个人，一生到白头了吧。”说道此处，沐长歌不免有些感慨，她将双臂绕至脑后枕着，道：“茯苓，你知道吗，心死过一次的人，是不会再爱的了。”

可是茯苓并不理解沐长歌的不会再爱了是什么意思，她只听懂了前一句，有些慌道：“殿下，您怎么可以这么想，就算……就算我日后嫁人了，您也会遇到一个爱您的人，然后幸福一辈子的。”

“爱我的人？呵，亲爱的，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沐长歌自嘲着，闭眼叹道，“知道汉武陈阿娇吗，当年传闻刘彻何等爱阿娇，还流传了金屋藏娇的佳话，可是，刘彻是帝王啊，他生命中的女人是那么多，多到他都忘了爱是什么。何来的巫蛊之祸，阿娇生在帝王家，怎不知巫蛊是何，巫蛊之祸简直空穴来风；何来外戚之难，他刘彻一个坐拥天下的帝王，若真爱阿娇，怕何外戚，他留下了馆陶，却容不下阿娇……到底，到底还是为了他的卫子夫，废了他的陈阿娇。”说完这长长的一句话，沐长歌感觉自己无来由地累，她又慢慢睁开眼睛，正巧一只蝴蝶低飞近眼，轻吐气息，蹙眉笑道：“最凉不过人心，最贱不过爱情。”

“殿下……”茯苓不知道陈阿娇是谁，刘彻是谁，卫子夫又是谁，可是她还是听懂了大概内容，道：“可是殿下，您也说那刘……刘什么是帝王，如若殿下嫁与平民百姓，便不会如此吧。”其实她不希望自己的长歌殿下嫁给平民百姓，那些草莽匹夫，怎配得上她的公主殿下。

沐长歌望着茯苓，只笑不语，她还想说天下男人都一个样，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她不嫁人，总不能拖上茯苓也当单身贵族吧。忽然一阵风吹来，万千海棠而落，沐长歌微眯眼，只一瞬间，便瞥到了树旁灌木丛中的一角藏青衣衫，她慵懒带笑的声音便随着风声和花落声缓缓响起：“都听了那么久了，就算本公主不收你观影费，你也应该出来露个面吧，偷窥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呐。”

方才沐长歌和茯苓所聊，尚言都一字不落地听了，他惊讶于沐长歌居然会知道汉武帝和陈皇后卫皇后，还能漫不经心地徐徐道来他们之间的恩怨，并且说出了爱情最贱的话，最令他不解的是，她说她心死过一次了，不会再爱了……而她，也不过是比自己大一岁，一个不受宠爱久居废宫的公主，怎会有这般的感悟……他在思索着这些种种，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暴露，当沐长歌那句话传来的时候，他才惊醒，于是他便拂袖一挥，从灌木丛中走出来。“不知殿下所言观影费是何？”茯苓跟了沐长歌那么久，对于沐长歌嘴里蹦出的莫名其妙的词语早就习以为常，尚言听不懂，是正常的。

“观影费嘛，就是别人在表演或演讲得很精彩的时候你需要犒劳他的费用。”其实沐长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词，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过当沐长歌看到尚言出来时，不觉暗叹，长得还真TM美，而且还有蓝眼睛，是个中西混血啊！为了表示礼貌，她坐了起来，于是两个美人就这样子相视而望，气氛莫名地诡异。

而在一旁的茯苓先是听到沐长歌说有人偷窥，不觉一惊，又看到尚言走出来，更是慌张，于是马上起来站在沐长歌的旁边，警惕的问：“你是谁？”

“茯苓，莫要无礼，这是北栝的皇子殿下。”沐长歌一笑，她自是看出来了。

茯苓更惊，怎能想到前两日还在调查的人今日便出现了。

“花妖殿下果然聪慧，既有如此有趣的词语，又能认出我来。”尚言作一揖，轻笑。他就是要喊花妖，看她如何反应。

本是赞美的话，可沐长歌一点都不开心。“我花你全家的妖，你既听了那么久，自然知道茯苓喊我非花妖，你丫的说话注意点！”南宫的人喊她花妖也就算了，他一个北栝来的人，凭什么也这般羞辱她！她自然会怒，免不了爆粗，关于爆粗这回事啊，她都习惯了，所以这里的人更说她没教养，没教养就没教养，孤儿哪来的教养。“如果你听不懂我的话，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在骂你。”

听到沐长歌惊世骇俗又在意料之中的话，尚言很是满意，道：“是我鲁莽了，长歌殿下说话耿直，实有一副好口才，字字珠玑。”骂人都那么带劲。

“你何必故作腔调，我与你一样，都是有娘生没爹养的人，教养好不到哪去。”也不管这话有没有戳中尚言的内心，反正沐长歌也就贪口头痛快了。而且，她说的是实话。

尚言的双眉果然紧蹙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又消散了，“殿下很会说话。”尚言想，就凭她这个性子，可会得罪很多人，可是他并不知道的是，她也会在人前隐忍，在人后捅刀子。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行了行了，你我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殿下来殿下去有何意思，话说，你叫什么？”她确实不知道他的名字。

“尚言。”他答道，声音铿锵有力。

“尚言？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