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自己胸口那股翻滚的思绪。

“你在犹豫。”贺子尘的声音冷如冰渣。

林千然低着头，如果没有昨晚上的事情，没有贺云修的突然搅弄，她的心绪，便不会这般复杂，她便不会出现这样的犹疑。

但是现在……

林千然咬唇，“师父，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就现在想！”贺子尘冰冷言道，“只要你回答你愿意，我就能马上把这件事圆满解决，你什么都不用做，还是以林家嫡女的身份出嫁，还是那样风光的婚礼，谁都不会受到牵连，一切都会按照最完美的轨迹发展。只要你愿意！”

林千然愣怔当场，只要她愿意。

昨晚上，贺云修也同样这样问过她，她要带他去游走天涯，就此引遁，只要她愿意。

现在，她这个无所不能的师父要为她解决所有的难题，不用隐姓埋名，还可以过像现在一样的生活，只要她愿意。

这样的选择题，多么的简单，只要是有些常识的人，都会知道应该怎么选。

可是，这么简单的选择题，她为什么久久地沉默了？

那年的场景又涌上心头，她刚刚穿越到这具身体，瘦骨嶙峋，双颊凹陷，身无二两肉。

就是这样一个落魄的瘦弱女孩，被谪仙一样的师父救了。

他清冷如同一株水仙，淡淡地对风起道：“把她带走。”

然后，她便成了他的徒弟，他管她饱饭，更教授她各种才艺。

林千然曾问他为什么会救她，还愿意把毕生所学尽数传授。

师父只是淡淡地说，“你的眼睛跟我养的一只野猫儿很像，它死了，我就收养了你。”

林千然哑然，自己竟然是托了一只野猫的福。

但是她却知道，自己受到的待遇，绝对比野猫强多了。

师父总是冷冷淡淡，从来不说一句夸奖的话，做错了戒尺也都会狠狠地抽下来，但是，他的确是她在这个异世空间里，得到的最大的温暖和关怀。

她视他如师如父，他对她而言，一直都是高大又崇高的存在，她一直把花痴挂在嘴边，言道自己垂涎师父的美色，但这似乎跟爱情，还差那么临门一脚。

林千然还陷在以前的回忆中，贺子尘的手却已经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把她的思绪骤然拉了回来。

她看到师父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他的手都在颤抖着，脸上更是冷得让人打颤，他原本就苍白的唇色现在变得更加没了血色。

她从来没有见到师父这样暴怒过，她心底升起了一股难言的酸涩，还有一丝惧怕。

“你不愿意，所以，你心里是有了其他人了吗？”贺子尘冷冷道。

林千然身子微微缩了一下，摇头。

她不会选择贺云修，她不能选择贺云修。

贺子尘直直地盯着她，“你敢说没有？”

林千然坚定地摇头，没有，就是没有！她心里也一遍遍地给自己洗脑，没有，就是没有……

贺子尘冷笑一声，这一抹笑，让林千然觉得冷入了骨髓，这样的师父，也让她觉得十分可怕。

“那贺云修是谁？你不愿意跟着我，是要跟着他一起携手天涯吗？”

贺子尘冷冷地问出了这句话，林千然脸上的血色骤然散去，好像潜藏在心底最深层的秘密被粗暴地拉了出来，展示于人前。

林千然摇头，“我，不会跟他走！不会！我想要守在师父的身边，一直孝顺师父，一直待在师父的身边，我不想离开师父，师父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亲人！我不会抛下师父！”

贺子尘捏着她的下巴，“那为何不答应？”

林千然眼中闪着迷茫，一滴豆大的泪珠滚落，“师父是师父，是师，是父，我只想好好孝敬师父。”

贺子尘愈加暴怒，“那那日，为何不拒绝我？你对我这般始乱终弃，该如何负责？”

林千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嗫嚅着，说不出话。

贺子尘眼神又骤然冷了几度，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吐出的字也字字冰冷。

“那从今日起，你林千然不再是我季渊的徒弟！我也不再是你的师父！”

“师父！”林千然眼睛骤然睁大，眼中含着泪光连连摇头。

贺子尘凝视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泪珠从眼眶中涌出来，就像是一个被父母抛弃了的孩子，悲怆又绝望。

“从现在开始，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师父，你我形同路人，你走吧！”

林千然痛哭流涕，难以想象这些话是出自自己师父之口。

林千然拽着他的衣袖不撒手，连连摇头，就像是一只讨食的猫儿。

“师父，不要！不要把我赶出去！”

贺子尘硬起心肠把她执拗的手掰开，“滚！”

林千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嚎啕大哭，她感觉自己心口有一大片位置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怎么填都填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