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强辩了一番，“我的儿，你常年在外，根本不知道后院中的那些争斗，你愿家和，为娘何尝不愿家和，但是很多事都是天不遂人愿。为娘承认，当年是不该对蒋氏下手，但是，她在主母的位置上之时，也没少给为娘找麻烦。为娘与她，本就是两相对立，为娘不与她计较，她也会与为娘发难，永不得安宁。”

“可取人性命此等事母亲怎可做？”林千攸蹙眉，微顿，“千然也是我的妹妹，也是父亲的骨血。蒋夫人与父亲，也有发妻之谊。”

温氏的脸色又变了一下，又变得难看了起来，她真的不想与儿子起冲突，但是自己儿子的脑子，怎么就跟榆木脑袋一样，怎么就把那些仇人想得这般美好？

温氏知道一时半会儿与他说不通，便只放弃了，转而打起了亲情牌，“罢了罢了，这事为娘已经做了，事情也过了这么多年，你一定要让为娘自揭伤疤吗？你知道你父亲的秉性，他若是知道我做了这些事，今后我们的情分定是回不到以前，你忍心让为娘与你父亲陷入这样的境地吗？若是你父亲一怒之下把为娘休弃，那为娘以后的日子又该当如何过？”

“你是好孩子，为娘知道你有本事为为娘开府立院，给为娘后半生锦衣玉食，但是，为娘一个被休弃了的女人，有什么脸面再在世上活着？就算为了你们为娘挺了过来，又怎么会开心？我的儿，你就忍心让为娘过上那样的苦日子吗？”

温氏说着，禁不住垂头拭泪，十分可怜的模样。林千攸的目光却是一片深沉，久久地没有任何反应。

“你就当为娘是一时糊涂，犯下了错，今后为娘便日日到佛堂给蒋氏和柳氏祈福，恳求她们在泉下的谅解，减轻自己心头的愧欠……”温氏哽咽着开口，几乎已经是对林千攸低声下气。

林千攸紧紧抿唇，“母亲若是真的心存愧疚，那便应当与千然坦白致歉，若是她对此不做计较，孩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温氏闻言，脸上的表情又僵住了，眼角禁不住狠狠地抽了一下。

凤屏禁不住插嘴，“世子爷，这件事夫人若是真的像大小姐直言，大小姐知道了事情经过，怎么会轻易罢休！这件事定也会就此传到侯爷耳里，那夫人岂不是……”

林千攸的脸沉了沉，顿了片刻才开口，“她只怕都已经听到了。”

温氏和凤屏闻言，不觉怔了一下，不明所以。

林千攸却是清了清嗓子，“千然，出来吧，别躲着了。”

伏在屋顶偷听的林千然被点名，身子顿了一下。林千攸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在偷听。

林千然的心情，怎么说呢，有点震撼。她只想听一听柳氏和温氏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八卦事，没想到，想要芝麻却得了西瓜，听到了这么大的猛料。

没有想到蒋氏的死竟然跟温氏有关，也没有想到，柳氏的死，竟跟蒋氏的死有关，真是一环扣一环。她更没想到，林哥哥面对这件事，竟然会是这样不偏不袒的态度。

她的确是看了一出精彩的好戏，而且一点作为戏内人的自觉都没有，神色间没有半点愤怒和伤心。

因为她是穿越的啊，没见过蒋氏，又谈何感情，所以对于这个所谓的杀母仇人，也没有什么恨意。

现在被点了名，才惊觉自己应该扮演一个初闻杀母仇人的悲愤形象，这样的悲愤硬生生地挤到了脸上，大有一股壮士扼腕的感觉。

酝酿好了感情之后，才回过神来自己身旁还有另一号人物，他悠悠地目睹了她像调频道一样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林千然几乎条件反射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个闪身，从屋顶上飞了下去，硬着头皮推开了屋子的门，迎接着温氏和凤屏那四道刷刷的刀眼。

温氏看到突然出现的林千然，险些一下子背过气去，“你……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千然神色悠悠地看着温氏，带着些许捉弄的意味，“我一直都在啊，只是母亲和哥哥聊得畅怀，我不忍打扰罢了。”

温氏和凤屏顿时脑子轰隆隆地一下，几欲炸开，温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千攸，你，你早就知道她在偷听，你却……”

林千攸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这件事便趁此机会了结了吧。”

林千攸说罢，便把目光转向了林千然，神色认真，“千然，方才我与母亲说的话，想来你都听得一清二楚，蒋夫人的事，我为母亲的所为感到抱歉！母亲做了错事，害你自幼失怙，你就算恨她怨她，要她给出一个交代也是无可厚非。”

“但，她毕竟是我的母亲，就算她做了那样的错事，也依旧是我的母亲。我既身为人子，自然要代人受过，千然你要怎么发泄，要提什么要求，便全都冲着我来吧，只请你莫要迁怒于母亲。”

林千攸说完，竟然冲着林千然深深地鞠了一躬，林千然吓得赶忙上前拦住，“哥哥你别这样……”

她宁愿受温氏的一拜，也不愿受林哥哥的一拜，她瘆得慌……

温氏听到林千攸的这些话，也是怔住了，方才儿子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