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怎的,纪天华心里竟然莫名地有点暖,便任由她牵着,任由她挨着自己睡下。
之后,纪天华出到外面看了几次,雪依旧在下,白茫茫的一片,山下的人要想往上爬,难度不小。
他们在这里,究竟能熬多久?且熬一天算一天吧。
有了吃的,加之保暖到位,念之的高热自发好了,满血复活得活蹦乱跳。
蛇羹被节省着吃了五天终于彻底告罄,他们又回到了饥肠辘辘的时候,刚开始还能烧一些热水暖暖肚子,可后来,柴火也越来越少,他们连白日都不大敢烧柴,只能等到晚上,实在冷得睡不着才燃起一小堆取暖。
纪天华的伤恢复得很慢,原本就伤直肺腑,那些天又连续奔波,伤口一直撕裂。
现在虽然好生修养着,但却没有药,没有缝合。
但眼下的情形,就算伤好了,指不定还能饿死,所以,纪天华也就懒得去管了。
喝了三天雪水,念之只能听到自己肚子那一声声咕噜咕噜,每当这种时候,身旁这位面无表情的舅姥爷肚子也会很有默契地跟着咕噜咕噜。
念之觉得,这个画风好像不大对,这种时候,舅姥爷要饿极了杀了她煮了吃可怎么办?
无奈之下,念之便只好拿出了当初陪师公时候哄人的把戏,企图把他哄一哄,以求在他手下谋得一线生机。
“舅姥爷,反正咱们坐着也无聊,我给你讲笑话吧!从前啊……”
“不好笑吗?我还有……”
“再来一个,这个你一定会笑……”
念之掏心挠肺搜肠刮肚地把自家娘亲告诉她的笑料都抖了出来,可这位舅姥爷却一点都不买账,依旧木着一张脸。
但此时纪天华的内心话是,你丫的故意的是吧!知道我身上有伤不能笑,一笑伤口就更裂了,你就故意说这些无厘头的东西逗我,你丫的就是想看到我伤口裂开流血而亡吧!
奈何念之小朋友接收不到他的内心独白,她很丧气,“真的这么不好笑吗?以前我跟师公讲,师公总是笑得很开心呢。”
纪天华的神色变了变,只听得他清冷的声音传来,“别拿对他的那些把戏哄我,我不吃这一套。”
“那你吃哪一套?”念之顺杆爬。
纪天华斜斜瞥了她一眼,“你最好还是少说话,不然最后没了力气,死得快。”
赤裸直白的威胁顿时让念之住了嘴,乖乖垂着脑袋做一枚安静的美少女。
如此,两人又喝了三天的雪水,终于,干柴也告罄了,他们的腿根也发软了。
这下,别说取暖,就是想喝一口热乎的水都没法子了。
纪天华终于起身,要往外走,“我去找些柴,顺便找吃的。”
虽然找到吃的可能性为零。
念之一下子从披风下窜了出来,紧紧拽着他的手,“我也要去!”
纪天华却只抛下一句话,“我没工夫照顾你。”
念之却执着地拉着不放,“我不用你照顾,我是去帮你的。”
纪天华眼神却没有半点和缓,念之同样不退让,紧拽着不放,她委屈地噘嘴控诉,“你要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怎么办?我怕……”
许是念之那汪汪的眼神太过让人动容,让纪天华再度退让,“好吧,但是你听好了,你若是不小心掉进雪里,我是不会救你的。”
念之顿时转忧为喜,连连点头。
一老一小牵着手走出了山洞,雪花依旧没完没了,他们每走一步,便深陷其中。
纪天华拿着剑,把能看到的树的树枝都砍了,他砍树,念之在后面像个小刺猬似的捡拾,小手冻得通红,却依旧坚持着。
树枝倒是能捡到不少,可是要找吃的,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放眼望去,能吃的,除了雪,那就只剩树皮了。
显然,这两者味道都不大好。
柴火拾了一堆,暂且放在原处,纪天华拎起念之,决定往山下路面还好的地方去看看。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株枣树,那树上没有一片叶子,但枝头上,却顽强地挂满了枣子。
这些枣子撞入眼中,简直幸福得让人陶醉。
“枣子!舅姥爷快看,是枣子!”
纪天华的嘴角不觉上扬,摘下一颗,正要放进嘴里,却顿了顿,手拐了个弯,把它递到了念之的嘴边。
念之顿时笑开了花,一口咬上,肉多皮薄,清甜香脆,念之险些连籽儿也吃了。
她满嘴含糊,“好,好吃!舅姥爷,真好吃!”
这位舅姥爷心道,你才好吃!
但却无心与她计较。
念之两手抓满了枣子,一颗颗地往嘴里送,像个小仓鼠似的吃得飞快飞快的。
正在两人庆幸老天爷的恩赐时,纪天华却猛地感觉到了有丝异常。
他一回头,惊吓不小,在他们身后,一只大黑熊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那眼神,就跟他们看着这满树的枣子一样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