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听着。”

长安做好准备，等待着他的申辩。

苏寻好几次张开了嘴巴，却又把话吞了进去，长安心里的那一丝奢望渐渐消失。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苏寻最后说道。长安没有说话，只能听见他温润的声音。

那时候，大亓还未统一，生活也还不像现在那么惬意，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皇室家族们，最怕自己的地位不保。于是，每个人都在相互做斗争，尔虞我诈之间，弱肉强食。

在苏寻的记忆里，不管政务有多繁忙，父皇每个夜晚总会留宿清平殿里，清平殿是万贵妃的寝宫，万千妃子中，她一人独宠不衰。身居贵妃，只在皇后之下。

也是在那个时候，苏寻才能见到母妃最开心的笑容，她为人柔和，后宫中颇有几个交情挺好的姐妹，她们常常在一起玩乐，那个时候的清平殿，是后宫中最热闹的地方。

可是，后宫最大的还是皇后，她能在后宫一手遮天，处处打压万贵妃，时常拿着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责备不休，再加上皇上对她的爱宠，皇后对她厌恶至极。

当时，皇上有七个皇子，大皇子为皇后所生，一落地就是太子，从小地位尊贵，是常人比不得的。七个皇子里，大概只有苏寻是最受皇上宠爱的，他三岁便能被《论语》，五岁学习《孙子兵法》，皇上出征打仗时，好几次计谋都是他出的。

因为苏寻的争气，万贵妃的恩宠，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有人举报说，万贵妃为了为自己的儿子争得太子之位，竟三番五次设计谋害太子，妄想将来坐上皇位。

那本就是个没有法则法度的世界，皇上即使再宠爱万贵妃，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皇位开玩笑。于是，他放弃美人，偏爱江山，将万贵妃打入冷宫。

后来，又有人透露说，七皇子不满皇上的做法，私自在府邸中培养暗卫，欲图谋逆。七皇子是个神童，精通兵法的他，令皇上感到畏惧，他为了皇位，不惜迫害自己的儿子。

但这之间还有亲情，最起码他没有下令斩杀，而是将他流放在外。

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才九岁，从至尊之位掉到万人嫌的泥坑里，从此颠沛流离。

自那以后，母妃的消息他便再也不曾听闻了。

只是，每个夜里，他时常会记起清平殿内的荷花朵朵，水佩风裳，风姿绰约。

长安只觉的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对面的苏寻，仍旧一脸淡漠。刚才从他嘴里的故事，好像不是说的他自己，他就像是一个讲述者，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这有些残忍。

长安微微颤抖睫毛，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语言在此刻是无比的苍白。

“兄长，长安长大了。”她说着，“长安不再是从前的小丫头了，你能承担的，我同样也能承担。你是我的兄长，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不知道现在究竟该做什么，可是，邓擎告诉我，他是奉的皇命捕杀你，你和皇上是亲兄弟，他为什么要杀你？”

苏寻没有回答，这个他也想过，只是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好兄长，你告诉我，培养暗卫，万贵妃谋害太子，这些事，都是真的吗？”

长安睁大了眼睛，等着他的回答。她之所以这么问，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她要苏寻重新振作起来，不要整日呆在这月庭里虚度光阴了，既然她都没放弃要报仇，身为兄长的他，又怎么能放弃？

“长安，我……”

“你只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苏寻想，他这辈子的命运，或许是老天爷开了个玩笑，小时风光无限，如今却只能呆在这偏僻小院里，可笑，真可笑。

“兄长……”

他的眸子转向她，那里面藏着无奈，还有他深深的怨念。

“长安，我若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