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版的秦楚,睡觉时,眉头紧紧皱着,似是梦中总有烦不尽的事。反观秦楚,睡时倒是看着蛮轻松,白日里永远动不动就皱起的眉头,难得的松开,得见释然。
官尚烈的梦到底有多沉重呢?就连在本该最不让人防备的时候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用着巾帕细细清理着上头的血迹,眼睛滴溜溜的盘转在「貂翎」上,脑子不停转着,禁赞叹着金锦儿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的手艺。
而思考着官尚烈是谁的问题,也在纪小安与我换手看护时还是没有理出个大概。
坐了大半夜同样姿势的脚,因为麻痹了,所以在皮肉里像有成千上万只的蚂蚁在嘶咬着,我不适的捶打着,希望快点散开那症状。
“杜公子,小安来到换你吧。”
不知不觉,已是到了深夜,小睡了一会的纪小安睁着透亮的双眼,蹑手蹑脚怕打扰着什么的来到我的身边,轻轻的接过他家主子。
我腿麻,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便也坐在原地闻风不动。
夜深沉,星子落。
望着时时刻刻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官尚烈的纪小安,望着他清秀得男女不可分辨的小脸,我不禁想起和官尚烈结下的孽缘便是因为山贼而起,而他留在山贼窝里为的就是救这个忠心耿耿而雌雄不可辨认的仆人。
“小安,你跟着官尚烈多久了?”反正还起不了身,我便也随便找个问题和他聊聊。
“跟着公子吗?”让官尚烈也如之前一样,像趴在我腿上那样睡在他腿上,再为他盖上披风后,纪小安比着手指认真的数着,“五岁,六岁……小安跟着公子有十一年了。”
“十一年啊!”那可是段不算短的时间。难怪官尚烈以身犯险也要救出这性子迷糊的仆人了。
“卓伶时间更长,自公子出生便一直跟着了呢,可算是看着公子长大的人呢。”
啧,这人真不容小觑,可是一人比一人的孽缘深。
“你们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很好的主人。”纪小安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我就知道自己问了个笨问题。
“那他好在哪里呢?”反正也笨了,也就继续笨下去吧!
“呃……好?公子会将他不喜欢吃的,可小安喜欢吃的给小安吃,小安病了,公子会找好多好多人来照顾小安,还会给小安加工钱,还有还有哦……”纪小安将他从小到大,官尚烈对他的好一古脑儿的和盘托出,包括他几岁官尚烈给了他糖吃,他几岁官尚烈给了他鸡腿吃,他几岁被人打官尚烈为他上的药,他都巨细无遗的报给我听,让一旁的我听得可是一愣一愣的,“杜公子你瞧,这次就是小安笨,给山贼掳去了,公子才会深入虎穴救小安的……”说到最后那段,纪小安眼睛都红了。“小安喜欢公子,小安永远都会跟着公子,呜呜呜……”
我万万没想到我随口问问的话,先是经历了一段冗长的过程,而结局却是惹得一个男子大哭?!
手忙脚乱的给他递上巾帕,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我,对于安抚男人哭我可是花姑娘上轿——头一遭啊。
“那个,小安……别哭了,赶快来擦一擦。”
“呜呜呜……哇哇哇……”
我没料到他哭得更凶了。
人说,女子是水做的,可我今天却见识到男子也有可能是水做的。
“纪小安,不将公子吓醒,你是不罢休的吧?”卓伶威严而低沉的声音从我们的头顶响起。
他高大的身影在这大半夜里仰视而见,更像一座宏伟的大山,压得我呼吸不畅。
“卓伶,是我的错,是我说错话了,惹得他哭了。”
卓伶看了我一眼,才说,“不是杜公子你的错,根本只是纪小安是个爱哭鬼。”他无奈的抚额,“为了棵草他也会哭个几天不罢休。”
这么严重?
我吃惊得小嘴大张,只见卓伶把心一横,伸手捂着纪小安的嘴再一只手将他整人提起,弱小的纪小安两脚悬空的被他吊在半空中,好不可怜。而官尚烈的头则因为推动纪小安有依靠,像个皮球,咕噜一下就又掉回到我的腿上。
“杜公子,麻烦你再照顾一下公子,我处理好他就回来。”拎着两脚晃晃的纪小安,卓伶以让人不可置信的速度,迅速消失在我眼前,快得让我无法拒绝。
“喂,喂,喂……”
却没有人发现,有人的嘴角正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