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 3)

萌爷(上) 雷恩那 6461 字 2013-08-30

景顺在外边叫得更响——

“里边儿有人咳了呢!那咳声……那是咱三爷吧?”加倍地气急敢坏。“就说得有人跟着伺候,你们‘幽篁馆’的人是怎地?那是咱们家的爷,是咱要伺候,又用不着你们,干啥拦着不让进?爷——三爷——三爷啊——”

砰砰磅磅又是一小阵骚乱。

“好!好极了一定要硬着来是吗?三爷的护卫就在前厅呢,一个能打二十个,还有守在舫舟上的人手,咱这就去招了来,瞧谁才是硬手!”

喀啦——

琴轩的两扇门忽地起了闩。拉开。

“三爷!”景顺大唤,重重吐出一口气,下一瞬喉头却又梗住。“三……三爷,您、您怎散了发?”脸色也不太对,白里透出古怪晕红,像遇到让人……嗯……害羞之类的事。

他踮脚,脑袋瓜一探,直往主子背后打量,但没看出什么端倪。

在眼中晃动的黑影有五、六抹,除景顺外,其余应该都是‘幽篁馆’的人。苗沃萌不动声色调息,依循声音,将脸转向景顺所站的位置。

“闹什么呢?净听你在嚷嚷!”他面沉如水,淡淡斥了句。

“三爷,他们……谁让他们拦着不让……咱也是担心您啊!瞧,都听您又咳了!”景顺有些委屈地嘟囔。

他缓下语气。“我没事。有人帮我推宫过血,胸肺一暖,咳症暂时能压下。”

喉结浮动,勉强抑住又要涌出的凉气,他调了息后又道:“今晚我会在‘幽篁馆’过夜,有人会打点好我的食宿,不用你跟在身边伺候,你与护卫暂回舫船,明儿一早再来接我。”

此话一出,他耳中听到几声惊疑轻呼。

‘幽篁馆’的人个个错愕,景顺也错愕得很,就不知主子口中的“有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想都、都不可能是杜馆主啊!

但琴轩内除了杜作波还会有谁?而三爷这么散发粉红面,这、这……不能够啊不能够!景顺在脑袋瓜里已左右开弓、赏了自个儿好几巴掌,硬把龌龊想法打个烟消云散。

“三爷——”可怜兮兮哀喊了声,脚步上前,琴轩的门却又阖上了。

落闩声清脆响起。

轩室内,苗沃萌徐慢旋身,静伫了会儿,道:“今日在‘幽篁馆’里闹出的事,我不追究。脑勺上的瘀肿,是我今夜留宿时,没留神跌了一跤撞伤的,与馆内老少不相干。陆姑娘听到了吗?”

一直避在门后,此时又将门上闩的陆世平慢慢走到他面前。

“听到了。”她沉静答话。“多谢三爷。”

他长身伫立,阔袖宽袍,直黑的长发散肩垂背,玉般温雅的面庞,神采略黯的眼神,竟有种颓靡风华。

她飞快瞥了眼他左边唇角,那里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若没贴近,不容易察觉,那是她方才瞧见的。

也不知脸红个啥劲儿?她真想狠敲自个儿几下。

蓦地,他轻举一只阔袖。

陆世平一开始不明就里,随即便意会过来。

她连忙扶住他的臂肘,带他走回内室。

一坐回临窗矮榻,他眉峰淡拢,禁不住又咳了。

庆幸的是,跟刚刚那阵剧咳相较,这一次症状已减轻许多。她才想再帮他抚背,他已缓下,仅气息仍粗嗄略急。

陆世平袖口一抓,想也未想便探去拭掉他额上薄汗。

他先是顿住,而后徐徐抬起脸,似示意她将整张面庞拭净。

见他神色似笑非笑,她倒是撤了手,局促了起来。

“身边无人,是要烦劳陆姑娘服侍了。”

她听不出他语气中是否挟带嘲弄,只闷声道:“应该尽快为三爷延医。”

“延医……哼,你若起了动静,让景顺听闻,他必然把事情往我家里报知,届时就算我这苦主不计较,‘凤宝庄’苗家的家主绝对要追究个水落石出。”薄红唇瓣微扯。“这可要违了陆姑娘心愿。”

玉面淡然,依然是一派斯文,但陆世平看在眼里,只觉眼前的他与昨日湖上的那人似又不同。

也是啊……到底是伤了他、拘着他又胁迫了他,任谁也要变脸啊……心里觉得涩然,她无声苦笑,两手相握绞紧。

苗沃萌轻咳几声,待平气下来,直击目的便问:“那张‘洑洄’出自你手中,是吗?”

陆世平迟滞地点了点头,才记起他现下目力不便,赶忙出声。“是……”

“你走了偏锋,偏离‘楚云流派’的制琴手法,杜馆主为此大怒伤神?”他心里清楚,越是重流派、重手法的大家,越难以容忍底下弟子偏离传统。

“……是。”硬着头皮挤出声音。

“然后‘洑洄’未毁之,竟还被携至苗家所办的‘试琴大会’,且落入我手,杜馆主知闻了,岂不怒极?”

“……是。”她越应越闷。

“因此我投帖来访,本在琴轩中与杜馆主聊得不错,还抚了琴相互切磋,但才提及‘洑洄’,他就突然失心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