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实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吃。孙燕说她心里堵得慌，现在吃不下，想等会儿和儿子一块吃。这样一来，桌上的菜我就不能动筷了，我舀了一勺鸡蛋榨菜汤，就把一碗米饭吞了下去。

孙燕坐在旁边，聊起了机关事业单位加工资的事儿。本来，按政策，她也可以加的，每月可以加一百多元，但由于县财政严重赤字，工资都发不出，哪有钱加工资？这次算泡汤了。这几年县里老换头头，走了只饿狼又来只饿虎，没钱就让银行贷，听说已经超支两三年了。机关里的人当领导的面敢怒不敢言，背后都急疯了。

你别急啊，我忙安慰她，这么多人呢，你急什么，你急也没用，急坏了身体，还要自己掏钱去看病，何苦呢。

是的哎，单位里有几个人都急出病来了，今天下午都没来上班。老婆说。今天下午局长召集我们开会，又宣布了几条新规定，医药费不给报啦，电话不给打啦，饮水机、复印机暂时不给用啦……底下的人说，这也不给那也不给，还办什么公？干脆放假让我们回家算了！……

你别急，也别和领导顶，我再次劝慰她，困难是暂时的，现在工人农民上面可以不管，政府机关上面不会不管的，你们要忍耐，古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

马上机关要搞大精减了，要减一半人呢，老婆又发愁了：假如我被精减了，我们家可怎么办呢？

我说你别想这么多了，你去看电视吧，分分心，电视上面有好消息呢（什么什么又增长了，什么什么又好转了），多听点好消息，心情就会好一些的……

就这样，我把老婆硬推到房间去看电视了。

#

这天夜里，我想早点儿睡觉，给老婆一点实质性的安慰。

平时我们的作息时间恰好是颠倒的：她喜欢早睡早起，我则喜欢晚睡晚起，而且时差相隔很大。假如哪天夜里想统一一下，那么，我至少得提前三五个小时上床。今天我就是准备这样做的。我是这么想的：猫不在了，这几天，我就得主动一点，多辛苦一点，多给老婆一点安慰，好让她适应过来。

话说这天夜里，我9点不到就上了床。床上的老婆已经在电视机前迷糊过去了，就像我们在中午曾经看到的那副情景：她就这样和衣躺在床上睡过去了，像猝不及防突然昏倒了一样。睡着以后的她脸上显得特别老相，像一只皱皮的苹果，表情嘛，自然比平时要呆板许多，但比她发脾气的时候要中看一些。好在她还没有睡死，我轻轻地推醒她，说你用水去吧，然后盖上被子睡，别着凉了。

我看电视呢，孙燕不耐烦地说，我闭目养神呢，又没有睡着！

本地的有钱电视（对不起，是有线电视）正在重播一个叫《牵手》的连续剧，记不得是第几次重播了，反正是女人们爱看的那种言情片，言的自然是婚内婚外家内家外之情，据说女人们常常看得眼泪汪汪，很动情的样子。我老婆就是其中之一。我有点搞不懂的是，她们为什么不肯将其中的哪怕十分之一的情用在丈夫身上，用在自己的生活中呢？……还是那句老话：没有心情？……《牵手》之类的能让她们的心情好起来吗？我想，如果不能的话，那么我们不妨让女人们多看一些老外的纯粹的言情片，或曰调情片，三级片，那样至少能提高她们对生活的“性趣”。

过了不到5分钟，孙燕再一次迷糊过去了，因为我用遥控器换了台，她也没有察觉。我轻轻地给她盖上了毛毯。

黑暗中，电视屏幕显得特别明亮，我躺在床上，不停地按着遥控器，换着台，每个台的停留时间平均不足十秒钟。有线电视共有约二十多个台，几遍搜寻下来，似乎没有一个能让我停下来。最后我选了一个篮球比赛的画面，似看非看地看着。

此刻，除了对面房间儿子电脑桌上的光亮，全家陷入了一片黑暗。这是近两年来我们全家养成的节约用电的好习惯。我不时轻手轻脚下床，去儿子房间门口张望一下。我当然盼望他早点睡，这无论对我们对他自己都有好处。但我知道，儿子不到11点左右是不会睡的。我们总不能在儿子“用功”的时刻自己关起门来寻欢作乐，再说孙燕也是决不会同意的。所以说，即使我把作息时间调整到和孙燕一致，也无济于事。

说实话，我已实在记不得上次的房事是什么时候了，一个月？两个月？……再说一句实话，对此我也没有什么渴望（她大概也是这样），也许我们都过了那种渴望的年龄，进入到了一种可有可无的阶段。只是我听说，适当的性生活对人（尤其是对女人）的健康是很重要的。只当是锻炼身体吧，我常这么想。也就是老百姓嘴上常挂的那句话：穷人没病就是福。

儿子房间的灯光终于熄灭时，已是深夜11点多钟了。我轻轻推醒孙燕，建议她去刷牙洗脸用水。她一副难受之极的样子，一边抱怨着什么，一边胡乱脱了衣服、蹬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一动不动，好像连脸和脚都不想洗了。我继续轻轻推她，说，你还是洗一洗吧，要不要我打水来给你洗？……

迷糊中，她好像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忽然将被子掀开一角，口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