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四个人, 女寝中连着好几天没人说话。那新来的四个女知青, 总是同进同退, 从不搭理人, 沉默的像四块雕塑。

当所有人在烤火的时候，她们就像是感觉不到寒冷般, 只坐在自己的炕上，冷冷的看着。

那眼神, 仿佛围坐在角落里的不是人, 而是货物。

更确切的说, 像是在看食物

周英吓得够呛，白天几乎不乐意待在女寝, 总是催着江阿蛮去麦子家烤火，一坐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 实在不能再待下去了，才磨磨蹭蹭跟在江阿蛮屁股后面回去。

好在, 那几人吓人是吓人了点, 但到目前为止, 还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到了腊月, 小县城毫无预兆下起一场鹅毛大雪，江阿蛮半夜被冻醒, 哆哆嗦嗦披上袄子到外面一瞧，满眼的雪色, 天地间都被这雪色映的亮堂堂的。

看着地面雪的厚度, 比划了一下, 竟至少到小腿那么深。而雪还在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塞满才肯罢休。

被窝里少了个人的体温，本来就冷的周英立刻被冻醒，穿上衣服围上围巾出来，手上还拿着一顶毛线帽，见到她，立刻给她戴上“这么冷你出来我的老天爷，这是要断了我们的生路不成”

显然，她也是看到了这大雪。

女寝空间大，没有隔间，没多久，又有好几个人被冻醒。她们比江阿蛮二人更惨，被子没有她们的厚，衣服也没有她们厚，冻醒后，好几个关系好的都挨到一起相互取暖。

林湘一边搓着手，一边到角落里点火。双手已经被冻僵，捏着火柴棍都几乎没了知觉，划了好几下都只有些许火花。

江阿蛮看了看天色，不放心，回头去拿了手电筒，穿上了比昨天多两倍的衣服，就要出去。

“你去哪里”

周英拦在她面前。

“我得去看看麦子，雪这么大，天气这么冷，他还小，我不放心。”江阿蛮从她旁边绕开，“你别拦我，我真不放心他。”

周英冲进女寝，半分钟后，又冲了出来，跟在她身后，哆哆嗦嗦的开口，喷出一片热气“我可没拦你，平日里麦子照顾我这个姐姐这么多，现在这情况，我不去看看行嘛”

江阿蛮笑了笑“谢谢。”

“谢什么，咱俩啥关系。”

其实手电筒用处不大，天地间都亮堂堂一片，只不过是有些心理安慰罢了。

她们刚下了山，周英就指着不远处哆嗦，吓得小脸更加青白“阿啊啊啊蛮，那什么东西”

江阿蛮眯眼看去，之间一个小黑点，一点一点往这边移动。不过她是个无神论者，又仗着自己的蛮力，并不害怕，反倒是看了几秒后，脸色一变，加快速度往那个方向跑。

“哎哎哎，阿蛮你干啥呢”周英跺脚，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一个多小时前，麦子醒来，从未见过如此厚的雪，担心江阿蛮，就跑了出来，想要到知青大院看看她的情况。谁知他太小了，好多地方，都是走一步，雪就陷到了大腿，好不容易，再次陷进去。走得急了，还会摔倒。

这一次，他只是一个没注意，竟然掉进了一个小坑。村里这种坑不少，平日里大家看到都会避开，有些调皮些的孩子，就会一脚跨过去。不是很深，最深半米，最浅二三公分。

麦子陷进了一个深坑，雪立刻埋到了他的胸口，令他动弹不得。

埋了十几分钟，麦子也没能出来，冷的牙齿打颤，曾严重骨折过的手指刀割般的痛。

他看着天空，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个寒冷的雪夜，谁知，就听到什么声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麦子转头，江阿蛮一身白的来到他眼前，有如神降。他吸了吸鼻子，艰难的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姐姐。”

隐忍许久的泪珠子，在见到最亲的人后，终于无法控制，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江阿蛮脱掉手套，将埋在他胸口的雪挖开些，然后两手夹着小孩的腋下，深吸一口气，一个用力，就将人拔了出来，拍掉头上的雪，脱下已经被雪湿透的大袄子，将人整个埋进自己的大衣里。

周英才赶到身边，看到麦子这样，立刻明白了一切，拍拍他露在大袄子外面的半个脑袋“你啊，你姐姐多厉害一个人，还用得着你一个小屁孩担心，大半夜巴巴的从家里跑出来。”

麦子抱着江阿蛮暖烘烘的身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委屈的不行。

再一次的，姐姐再一次的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出来。姐姐出现前，他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他不想死，姐姐还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想离开姐姐。

江阿蛮抿唇，冷着一张脸，一个字没说，直接往麦子家走。

这是除了上次刘德柱差点把麦子掐死后，周英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生气。气氛诡异，仿佛濒临爆发，饶是她再乐天派，都不敢捋她的虎须。

到了麦子家，江阿蛮让周英赶紧生火烧热水，家里没有热水瓶，开水只能现烧。

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