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沈勤的病床跟她紧挨着，沈勤的脸都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了。沈勤额头那里现在还有一个小凹槽，是当初被打后，骨头有些凹陷，留下来的。

沈勤的肋骨现在也有裂纹，没有恢复好。是当年她妈妈急着带他们离开、躲避慕家的人，没有照顾好受伤的他才导致的。

到姥姥家以后，沈勤卧床半年多，脸上的伤也一直恢复不好，她和妈妈都以为沈勤铁定要毁容了，好在男孩子恢复能力强，现在长大了，脸上只留了几个浅浅的疤痕。

她问过沈勤和妈妈，是谁把沈勤打残成这样子的，可他们只说是慕家的人，没说是慕修远。

现在，知道是慕修远把沈勤打成了那副样子。她不想相信，却又相信了。

她见过暴戾发怒的慕修远，他踢碎过玻璃茶几，砸坏过电视墙，能把他自己整到医院去。

生气之下握一握她脖子，就能给她握住淤青来。开车踩油门加个速，也能把她额头撞破。

她知道慕修远脾气不好、易发怒，也知道慕修远体格好、力气大，更是练过跆拳道之类的。但是，慕修远一直对她都是存着温柔的，她也很少去在意慕修远的暴戾和暴力。

此刻，知道了是慕修远把自己的弟弟打成了那副模样。沈夕夕又纠结，又心疼，感觉像是自己亲手把自己的弟弟捶打成了调色盘。

原来，妈妈也知道慕修远打伤沈勤的事，那么，妈妈会原谅慕修远的恶行吗？

想着慕修远对沈勤做过的事，看着桌子上的寿司和乌冬面，沈夕夕只觉得自己嗓子眼像是扎了一根大鱼刺，吐不出，咽不下，眼泪聚拢在眼眶里，连发出的声音都很干涩：“小勤，慕修远，他，他为什么打你啊？”

她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慕修远的暴行是情有可原的，慕修远是可以被原谅的。

沈勤怕自己的眼睛会泄露了往事，被有心理学基础的沈夕夕看穿，遂不敢看沈夕夕的眸光。没看到沈夕夕瞬间失色到苍白的脸庞，也没看到沈夕夕隐忍在眼眶里的泪水。

他一直低头、佯装在吃寿司，嘴巴里也塞的满当当的，听完沈夕夕的问话后，像是咀嚼吞咽食物，其实是在思考。

慕修远有妻子，有情妇，他不想让自己的姐姐再跟慕修远有任何牵连了。

他食物吞咽了一半，因为又压低了声音，更加有些含糊不清：“因为爸的事，爸绑架了他，又间接害死了慕夫人。他心里肯定恨死咱们家了，恨不得爸死，可慕夫人是心脏病发作去世的，跟咱爸无关，爸只是被判了十年。”

他说完，又像是在坚定自己的想法一般，说服自己，也在说服沈夕夕：“姐，他们那些有钱人，肯定觉得自己家人的命要比穷人值钱很多。所以，慕修远也肯定恨不得爸死，恨不得咱们全家都死。你跟妈都是女的，他也只能抓着我打一顿了。”

不，修远不是这样的人，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沈夕夕干涩发疼的嗓子想说出这样一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连她自己都动摇了。

是她一直太乐观，有慕修远妈妈这条人命梗在他们中间，慕修远怎么可能不恨他们家。

就像沈勤说的，慕家的人，肯定认为慕夫人的命要比他们值钱很多，估计更恨不得他们全家人死掉给慕夫人抵命。

可，以前的沈勤并不是这样说的。

沈夕夕大而圆的眼睛里满是悲痛惶恐，猛地抓住沈勤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里带着微薄的期待：“小勤，你不是说过，慕修远并不恨咱们家。这么多年，慕家人没找咱们麻烦，肯定是慕修远在暗中帮咱们的。”

沈勤另一只手正要去拿寿司，闻言不觉掀开眼皮看沈夕夕一眼，她的模样把他惊了一跳。

沈夕夕面色苍白，唇色发紫，已经被她咬破了一个小口，整个人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和折磨，漂亮的眼睛里泛着晶亮的泪珠。

沈勤立即把手上的寿司丢回盘子里，握住了沈夕夕握在他手上的手：“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你回答我的问题啊！”

沈夕夕不理会沈勤的关切，急得吼了他一声，霎时，把眼里的眼泪都震落了下来，滑过苍白的面容，晕散在她乌紫又沾染着血腥的嘴唇上。

店里的其他客人惊得看他们一眼，只以为他们是小情侣吵架，也没有过多在意。

沈勤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递给沈夕夕，见她执拗着不肯擦眼泪，眼神灼灼地看着他，等他回答。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皮，不敢再看这样的沈夕夕。

一直以来，他以为慕修远会回来找他姐，所以，从没有说过慕修远的一句坏话，反而替慕修远说了很多好话。

看来，是他误导了姐姐，以为慕修远是什么好人。

他松了沈夕夕的手，双手放在桌子下握成拳头：“姐，那只是我的推断，我又不认识慕修远，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慕修远的手段又多又狠，我上课的时候，我们教授还总拿他经商的战略手段当课堂经典案例。他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