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总有一些男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完全没有布局过全局，只是在盲目地投入，此后的终其一生，都在填补漏洞。

这是他对陈斯蔚的评价。

一个用自己的前途来做赌注的男人，孤注一掷地从美国来到上海，用了八年的时间，架构一个类似于空中楼阁的产品。

这是方向性的错误，注定会失败的。

那天，他将这个事实开诚布公地向陈斯蔚甩了出来，他至今还记得那张戴着眼镜的脸上浮现出的那种难以置信的神情。

说实话，若不是因为董馨的缘故，他哪有时间去关注这个人。

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情敌吧。

他就纡尊降贵地找一找他的破绽。

都不需要放大镜，已经千疮百孔了，真是遗憾。

不过，就算是再小的人物，也是有权利追求幸福的不是吗。

尤其是在面对女人这种奇妙的生物，陈斯蔚确实比他更有优势，因为他能够给予董馨自己所不能给予的东西——承诺。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就会有一种郁闷之感。一个婚姻的承诺，让自己生生地矮了半截，这种落差，在秦肇深的世界里，真的是前所未有的。

他何尝会为这么无聊的事情费神？可是不知为什么，与董馨在一起之后，他不由自主地变得庸俗了。

真的会在意她心情好不好，在意她会不会因为自己受伤，在意她的视线在看向何方。

果然是变弱了。

秦肇深自嘲了一下，视线如同一张丝网，纠缠在董馨低头凝神看菜单的身姿上。

毫不介意自己这么专注的模样，完完全全落入了许梦灵和Andrew的眼中。

“许小姐，你能吃芥末吗？”

董馨倏地抬起头来，望向许梦灵，今天晚上秦肇深请客，许梦灵一定要拉上她和Andrew。

“我不忌口，没事的，你点。”许梦灵笑了笑，感受着秦肇深与这个小秘书之间异常暧昧的气氛。

“好，那我点一客生鱼片啦，老板比较喜欢海鲜。”

董馨笑了笑，颊畔露出了两个酒窝，简直是要溺死人的节奏。

“Masha，你老板的喜好你都了如指掌吗？”

许梦灵好奇地问道。

“知道一点吧，毕竟做秘书的搜集老板资讯是基本功。”

“唔，那你一般信息来源是怎样的？直接问？”

董馨笑着摇了摇头。

“有些非常重要的当然要直接问他，但是基本款来说还得靠自己察言观色。也可以向老板身边人咨询。比如Andrew，他就帮了我很多忙。刚开始的时候，如果没有他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进行工作。毕竟老板的性格脾气差异很大。”

董馨的话令秦肇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刚遇见董馨的那段日子。自己就像一个刺猬一样，动不动就蛰她一下，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自己就已经对她动心了吧，因为不习惯，才会有那么幼稚的表现。

“这么说来，你对Lance的吃穿住行都了如指掌了？哇塞，就跟老婆一样哎！”

董馨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只能微微笑一笑，继续埋头看着菜单。

“其实我们每个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中不是吗？天天有一个这么贴心的秘书，用习惯了肯定舍不得换的吧，Lance你说呢？”

秦肇深笑而不语。

“前阵子Boss还说要把我开掉。”冷不丁Andrew碎碎念了起来。

“为什么？！”

连董馨都讶异地抬起头来。

“他太笨，教不会，沟通起来很累。”

秦肇深简明意赅地解释了一句。Andrew一张脸瞬间垮了下去。

哪有这样损人的。

“这就叫差别对待，”Andrew嘟囔了起来，“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至少比Masha要更懂你一些吧，你就可以耐着心向她解释，对我就只有一个字：笨。”

这么显而易见的涵义，令董馨不禁脸红了起来。

而秦肇深则不住地微笑起来，双眸微闪，满溢着温柔。

许梦灵这时候再迟钝也瞬间明白这其中的涵义。

这两个人，在一起了。

那双火一般的眸子顿时冷寂了下来，她没由来地一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感觉心灵蒙受了千钧之锤。

她怎么了？

服务员端着盘子的走了过来，利索地上着凉菜。

许梦灵突然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撞在了餐盘上，哗啦一声，一叠花生米，滚落在了她红色的衣裙上。

沾上了一片油渍。

“许小姐，你还好吗？”

董馨连忙站了起来，拿着纸巾擦拭着许梦灵身上的食物，可无论怎么擦，裙子上还是留下了一点点的油污。

“我们去洗手间清理一下，你放心，一会儿就好。